“四逆汤篇二段,药材排列顺序有误,甘果应作君药……”
看完陆启明的提笔首行,卓知秋哑然失笑。
他原本还正费解,这小子方才还嫌题目简单不按规矩来,怎么一翻开卷医书就愿意好好答题了?未免‘厚此薄彼’得太过!哪知,待卓知秋腹诽半天再看——陆启明依然不是在答题,居然干脆是挑毛病来了!
大试第二场十分重要,所以不只在御守主殿,在其他三系的主殿中一样可以同时见得实况。
刚刚陆启明那一式刀诀,绝妙是没得说。但是被人家直接无视了规则这一点,也同样让另三系的人看得清清楚楚——这叫卓知秋这位御守院长心里很有几分没面子。
结果比了才知,原来陆启明对御守系已经非常友善;现在医药系那帮矜贵的老家伙肯定更没呛。想到这里,卓知秋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老怀大畅,恨不得再给陆启明加上十分。
而卓知秋再看几行后又不禁皱眉。《青麓笔谈》可是从道院传下来的,仅看笔迹就知道作者修为境界极高;那种层次的人,可能在这么基础的东西上出错?就算真的有不妥,也不该是这样一个少年能察觉的吧?
但若是陆启明轻狂;以医药系那些人的较真性子——那可真是捅着马蜂窝喽!
卓知秋毕竟对医道了解不深,又有那式刀诀金玉在先,所以不便立时评判。他见陆启明洋洋洒洒写个没完,忍不住摇头而笑,暂且不看他那处,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李沧波。
李沧波从陆启明出刀之前就盯着下处不显眼的某个光幕瞧,到现在也不放开;联想到秦解语的那一卦——莫非是寻着徒弟了?
卓知秋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到是一个眉眼锋锐的黑衣少年,背一柄暗红重剑。那少年反手握住剑柄,却始终一动没动;真不知李沧波看了这么久是在看个什么。
卓知秋扫了一眼下面那行字——
“顾之扬,武师五阶。”
如果在往年,这样的修为倒还优秀;但搁在恰逢时运的这一届,武师五阶可就平平了。这样一位竟能在数千学生中被李沧波发现,不可不说是缘分。
卓知秋笑问:“老李,这是瞧上了?”
“再看看。”李沧波没有立刻点头。他修为已至大周天高阶,在武院却仍是讲师,都是因为常年专注于剑道的缘故;想必日后仍不会变。像他这样的人,弟子定然极少、且选择极慎重。
三字说完,李沧波嘴角忽勾起一丝弧度,微笑补充道:“倒是个实心眼儿的孩子。”
卓知秋看了顾之扬站的位置和石室内书卷桌椅的摆放,不由莞尔。之前秦悦风是没看完就开始演武,姜忍冬则是只看卷名,到了这个顾之扬就更有意思了——他竟只盯着封面那“青麓笔谈”四字猛瞧,而书卷却连碰过也不曾。卓知秋轻笑一声,“说说?”
李沧波点头道:“字如其人。写《青麓笔谈》的前辈是剑修,又是亲笔,其中的剑意就被那孩子感觉到了。”
他顿了一顿,神情似是很想笑,又有些认真,道:“他是察觉到其中剑意精奥非常,看了几看没有明白,便想到自己连最先看到的四个字都没能吃透,妄论卷中内容?所以就只盯着书题看,等他想透彻了才会翻书。”
若是石室中顾之扬能听到李沧波这一番话,定会震惊于居然有人会将他心中所想理会得如此之准。
卓知秋失笑:“这是出自奥义境大修的东西,他这可要想到什么时候?”
李沧波但笑不语。他没有说的是——在他第一眼看到《青麓笔谈》时,与此时顾之扬的反应,一模一样。
卓知秋虽然并非剑修,但眼力不差;他再仔细观察少顷,挑眉道:“不过他这方向确实准了。难得。”
李沧波点头,接着眼神一凝——顾之扬动了!
起,刺,截,收;只是基础剑诀。
而看到这一幕的李沧波非但没有失望,反而眼睛愈亮。
同样的招式,在不同人手中使出往往相别云泥;顾之扬始终循环往复使用最基础的剑式,却圆转流畅如艺术,气息生发且绵长。他虽然只是自己比划感悟,但每招每式自然简练有力,一看便知是久经实战之人。
更难得的是,他自己原本的剑意——坚忍;锋锐;唯战;而在那等强者剑意的引导下,顾之扬依旧不移本心,只不断作自我磨砺、精进。
卓知秋眼中闪过一抹惊叹,望着李沧波道:“真像你当年。”
李沧波摇头,认真道:“不像。”
卓知秋一怔,笑着点头道:“你说的对。”他垂眸看着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黑衣少年,暗叹:“能得老李他如此郑重对待,这小子好福气。”
李沧波舒出一口气,轻笑道:“就是他了。”停顿了一下,他立刻道:“你给我徒弟算多少分?”
卓知秋笑起来,摇头无奈道:“真不知道这二试设置规则的意义何在了!”一个个都不规矩来,偏偏又优秀得让人无法生出不满。
他下意识往陆启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