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琰道:“用人之道和处事之道没什么两样,大人以为呢?”
长孙无忌笑道:“确实大体相仿!子玉贤侄果然大才,这番处事之道,果真振聋发聩,老夫还有些不明之处想要讨教一二,不知子玉贤侄过后可有闲暇,来老夫府上一趟,也好仔细攀谈一番!”
薛琰闻言,心里突然感觉到了什么,随即笑道:“长者相邀,小子岂敢推辞,但凡有暇,毕当过府叨扰!”
长孙无忌听了,不禁暗暗皱眉,薛琰这般言语,分明就是在推辞,心中虽然不满,脸上却依然满是笑容,道:“既然如此,老夫便在家中静候子玉贤侄了,时候不早,老夫也该走了。”
长孙无忌说着起身,对着李承乾一拱手,便要离开,李承乾见了,连忙去送,薛琰却只是在书房之中拱手相别。
等到长孙无忌走了,薛琰这才松了一口气,方才他只是隐约察觉到了什么,现在想明白了,他原来是在害怕。
没错,就是在害怕!
刚刚长孙无忌邀他过府一叙,分明就是想要借机拉拢,薛琰敢答应吗?
这里可是皇宫,是在太宗皇帝的眼皮底下,薛琰如果和长孙无忌表现得太过亲密了,难免会引起太宗皇帝的不快。
作为一个皇帝,担心的永远都不是底下的臣子们争,他担心的是臣子们不争,基于皇帝的角度,他并不怕官员有党争,基于皇帝的角度,他永远也希望下面有党争。
事实上,当皇帝的,最怕下而的官员实现了默契,因为官员实现了默契,皇帝工作时就被动了,这也就是明太祖朱元璋见到官员坐在一起,对着空白报表作账时,遂大开杀戒的主要原因。
如果中央地方官员,各种系统的官员分头作账,那他们通常不敢肆无忌惮的捣鬼,因为,大家分头作账,在缺乏绝对便捷通讯工具的社会里,人们通常是不敢肆意作假账的。
一切是显然的,如果作假账,肯定是作不平的,但是,如果大家坐在一起,拿着空白表报做,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任何皇帝在统治帝国时,都会有意无意的玩一种所谓的平衡术,换而言之,它永远也不会让官员实现某种默契。
所以,从官僚系统的设置上,皇帝也从来都是让官员之间互相制约,互相牵制,换而言之,就算底下的臣子之间没有矛盾,做皇帝的也会给臣子们制造矛盾。
太宗皇帝将薛琰安排在太子李承乾的身边,肯定是希望薛琰成为李承乾的臂助,同时又默许李承乾与长孙无忌靠近,同样是希望长孙无忌成为李承乾的臂助。
但是,薛琰和长孙无忌虽然同为臂助,但是这两大臂助是不能联合在一起的,不但不能联合在一起,而且还要争,不停的争,这才是太宗皇帝希望看到的。
倘若,薛琰与长孙无忌关系亲密无间,只怕到时候,薛琰就该倒霉了,因为太宗皇帝会担心,他与长孙无忌联合起来,控制太子李承乾。
长孙无忌是太宗皇帝的大舅子,太宗皇帝就算是心再怎么狠,也不会,不忍心,拿着大舅子开刀,可是薛琰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一旦他和长孙无忌两个人在太宗皇帝的严重结党了,倒霉的肯定是他。
薛琰正后怕着,李承乾走了进来,方一进书房,就开始抱怨了起来,道:“子玉兄!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舅舅在父皇面前说话可是很有分量的,倘若你能得他青睐,到时候只需要在父皇面前举荐一番,说不定就能将这太子冼马的位子给坐视了。”
薛琰见李承乾居然还一副很铁不成钢的模样,叹了口气道:“我要是应允了,只怕在圣上的心里,就成了该杀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