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琰教给李承乾的学问,自然是那些经史子集上都找不到的,虽然怎么教好一个储君,薛琰也没有经验,但是想来,太宗皇帝之所以让他来做这个太子冼马,也肯定不是让他教导李承乾读书明理。
那方面的知识,纵然薛琰自认聪明绝顶,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是绝对比不上李纲,于志宁,褚遂良那般的大儒。
对薛琰的授课方式,李承乾在感觉好奇的同时,也不禁有些迷惑,问道:“子玉兄!难不成今后你来给我授课,都是这样。”
薛琰笑道:“像褚遂良等人那般授课,我可是做不来的,圣上让我来此,虽名为授课,实则别有深意。”
李承乾闻言,也不禁笑了,道:“哦!难道这世上,还有子玉兄都做不来的事情!”
薛琰不禁无奈,敢情李承乾把他当成机器猫了。
薛琰虽然所学深广,可一个人的精力到底有限,他也不可能真的做到什么都精通,道:“这世上千行百业,自然也有我不擅长的,比如这教书,我便决比不上褚遂良大人那样的大儒,不过我和他们的授课方式不同,却是不能比较的!”
李承乾虽然感到了薛琰授课方式,大不相同,可还是不禁问了一句,道:“有何不同!?”
薛琰道:“褚遂良大人教导殿下学的是经史子集,是圣人之言,是要让殿下明事理,通纲常,规范殿下的礼仪,让殿下明白,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李承乾又问道:“那子玉兄教我的又是什么?”
薛琰道:“我教给殿下的,其实很简单,就是怎么去做事!”
李承乾闻言,大为不解:“做事?难道这如何做事,也需要别人来教?”
薛琰点点头,笑道:“自然要有人来教,比如说上一次的太仓之事!”
李承乾听了,顿时不免尴尬,上次太仓闹出那么大的乱子,他可还欠着薛琰的人情呢,要不是薛琰慷慨解囊,借给了他四十万石粮米,只怕闹出的乱子还要更大。
“子玉兄,那南仓之事,不提也罢!”
薛琰却道:“殿下无须如此,人生于世,孰能无措,有过改之,无则加勉,正是其理,一个人如果不犯错的话,又怎么知道怎么做是对的呢?”
李承乾道:“子玉兄的说法,倒是听着新鲜!”
薛琰接着道:“殿下!上一次太仓之事,殿下错就错在一个急字,有道是,事急则生变,一个人如果在做一件事之前,不思前想后一番,而是只想着将事情做成,难免会因为太过心急,而在做事的时候,有所疏漏,殿下,当初在决定卖掉南大仓粮食的时候,可曾想到过无法及时疏通漕运,而一旦漕运无法疏通的话,南大仓的粮食又全部被卖掉了,会发生什么?”
李承乾神色黯然的摇了摇头,这些事,他确实没想过,当时,他满脑子想的全都是卖掉了粮食,等到漕运疏通之后,再将南大仓的粮食补齐,用赚到的钱去给太宗皇帝修建新的宫室,根本就没想过一旦漕运无法疏通,会发生什么。
薛琰接着又道:“正是因为殿下在做事的时候,犯下了一个‘急’字,结果将事情办糟了。”
李承乾辩解道:“子玉兄!可若是做什么事情,都要瞻前顾后的话,岂不是什么事都做不了,什么事都做不成。”
薛琰摇头道:“事与事是不同的,不同的事情,在处理的时候,方法自然也是不同的,这正是我方才所说的,我来这里,为的就是教殿下怎么做事!”
李承乾闻言,若有所思,隐约明白了薛琰的意思,道:“子玉兄说的是,就像方才那件事,对过往潼关的商贾克以重税,对私自夹带的官员,严厉惩治,这就是做事的方法。”
薛琰笑道:“正是如此,任何事情都是有解决办法的,只要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会发生,那么怎么去解决这件事,也就轻而易举了!”
薛琰这边还在给李承乾传授着做事的方法,很快就有人将他授课的情况向太宗皇帝做了禀报。
天气放晴,太宗皇帝的腿疾也大为环节,今日天气不错,此刻,太宗皇帝正在长孙无忌的陪同下,在回廊外散着步,停了来人的禀报,他反复琢磨薛琰所讲的内容,不禁点点头,对身边的长孙无忌道:“辅机,你还别说,薛琰这个老师,还真有一肚子与众不同的学问。”
长孙无忌见太宗皇帝兴致颇高,也不敢让其扫兴,赶紧顺着道:“确实与众不同,难怪连圣上都说这位武阳郡公多智近妖呢!”
太宗皇帝要给李承乾重新选师傅这件事,长孙无忌也早就知道,原本他属意,准备向太宗皇帝推荐的也是张玄素,和薛琰的观点一样,这个世界上,除了张玄素,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曾教坏过一个太子的人了。
可是,还没等长孙无忌举荐张玄素呢,太宗皇帝便突然降下旨意,任命薛琰做了李承乾的太子冼马。
对于太宗皇帝的决定,长孙无忌也是迷惑不解,要知道,薛琰自己还是个国子监的监生,一个还未成年的少年郎,如何能够教导一国储君。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