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李承乾离开之后,薛琰在家里担心了好些天,他甚至都做好了,一旦太宗皇帝龙颜大怒,让他人头落地,就再穿越一次的准备。
倒不是薛琰以小人之心多君子之腹,关键是,这次他极有可能惹恼的可是华夏历史上,厚黑学的集大成者。
后世之人都说太宗皇帝是一代圣君,就像人们都说隋炀帝个昏君一样,剥开历史的迷雾,再去分析的话,往往能够得到不同的答案。
薛琰前世是个爱较真的人,所以经过他的分析,人们交口称颂的太宗皇帝,在他看来,却并非那么完美。
首先,太宗皇帝身上有一个永远都抹不去的污点,那就是武德九年的玄武门之变,他一箭射死了自己的亲哥哥李建成,并且纵容尉迟恭射死了他的亲弟弟李元吉。
同时,太宗皇帝还派手下杀光了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儿子们,秦王的部将还想杀光他们左右亲信百余人、籍没他们的财产,结果还是因为尉迟敬德竭力反对,屠杀行动才宣告中止。
当尉迟敬德带着士兵来到武德皇帝李渊身边的时候,武德皇帝的命运也已经确定,三天后,太宗皇帝被立为皇太子,诏曰:“自今军国庶事,无大小悉委太子处决,然后闻奏”。
两个月后,武德皇帝退位,太宗皇帝登基。
在登基之后,太宗皇帝做过的最有名的一件事就是修史,所谓的修史并不是命史官记录前朝历史,而是命令史官交出起居录,要求亲自查看。
后世人们所知道的,李唐皇朝的建立,几乎都是太宗皇帝一个人的功劳,甚至连武德皇帝起兵,都是太宗皇帝撺掇的,但事实上,太原起兵的全过程,包括此前数年的苦心经营,都是李渊一手操办的,他为大唐的建立作出了卓越的贡献,唐王朝创立的主要功劳应该在他身上。
然而在《旧唐书》、《新唐书》、《资治通鉴》等正史中,事实却发生了歪曲,把太原起兵的首要功劳划到太宗皇帝身上,李渊则成了消极被动的角色,从而使太宗皇帝成为起兵反隋、开创大唐的首要人物。
按照太宗皇帝的意图,贞观史臣在撰写《高祖实录》和《太宗实录》时,费尽笔墨铺陈太宗皇帝在武德年间的功劳,竭力抹杀太子李建成的成绩,降低高祖李渊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作用,而且把太原起兵的密谋描绘为太宗皇帝的精心策划,而武德皇帝则处于完全被动的地位。
这样,太宗皇帝便是开创李唐王业的首功之人,皇位本来就应该是他的,李渊退位后也就理应由他继承皇位,因此,太宗皇帝登上皇位便显得水到渠成了。
在太宗皇帝的授意下,史官们把他发动“玄武门之变”的动因,写成“安社稷,利万民”的大义行为,从而严重歪曲了历史事实。
后世的欧阳修说太宗皇帝好名,特别是好身后之名,其间的细故,除了人性的通病无法克服之外,便是得国时的做贼心虚使然。
如何让邪恶的行径转正,首先便得把己方的行为包装成正义的行为,唯有把己方的行为包装成正义的行为,方能使自己变成当然的好人。
太宗皇帝要看档案记录,这是对史官**制度的公然破坏,太宗皇帝为自己找出的破坏理由是“知前日之恶,为后来之戒”,也就是知错能改或就错改错。
谏议大夫朱子奢便委婉上言,希望确保史官的**性,使史官不至于沦为当权者的吹鼓手,才能确保史书的真实性。
然而,太宗并不理会,于是房玄龄只得与许敬宗等人推倒了原始记录,重新书写。
于是唐代的官修《国史》和《实录》不复原来的样子,于是,一个又一个朝代的官修《国史》和《实录》,亦不复有真实的样子。
可以说,中国修史的制度,到太宗皇帝这里完成了一大变,以前修史,或是个人的私学,或是史官的家学,至隋文帝禁绝私史,并无实效,唐代正式设立官方的史馆,垄断了档案,虽未禁私史而私史几于绝矣。
当然,违反史学制度,擅自查看,更改起居录,只能说太宗皇帝私德有亏,然而,可以营造自己虚心纳谏的好名声,则是真正的厚黑之道了。
据《贞观政要》卷二记载:贞观四年,太宗皇帝下诏修洛阳宫乾阳殿以备巡狩,给事中张玄素上书劝谏,太宗皇帝虽然很不高兴,却没有发作,而是下令“所有作役,宜即停之”。还借题发挥地说出“众人之唯唯,不如一士之谔谔”这句千古名言来。
不过,《资治通鉴》卷193却记载,说过这话的次年,刚刚修缮完九成宫,太宗皇
(本章未完,请翻页)帝就再次提出要修缮洛阳宫。
这一次,民部尚书戴胄站出来反对,太宗皇帝依然虚怀纳谏,不仅表扬戴胄“忠直体国,知无不言”,还给他升了官。然而,过了一段时间,太宗皇帝还是忍不住命窦璡修缮洛阳宫。
诸如此类一面从谏如流、一面我行我素的事情,史书中还有不少零散的记载。
所以说,“虚心纳谏”的太宗皇帝,只是儒家士大夫们与太宗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