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酷似媚娘的绿衣少女送上一碗香茗,冷霜接在手中呷了一口,继续说道:“我尚未读完,忽觉腹中升起一团烈火,循着奇经八脉遍布全身。我的身体原本就十分孱弱,那里经得住如此猛烈的药力,登时昏迷过去。待我再次醒来,已是夜半时分,只觉全身轻松舒泰,之前的虚弱疲倦,全身无力的感觉荡然无存,而且体内真气充盈,身轻如燕,轻轻一纵,便能跃起五六尺。可见书柬之言,果然不妄。从此,我便留在宫中,按图索骥,苦练武功,九载功成,即刻出宫,去报灭门之仇,将通城虎一家杀得鸡犬不留,出了这口恶气!”
雷鹏听得直是吐舌,怪叫:“啧啧!我的姑奶奶,你果然是位大王陛下,小可适才多有冒犯,还望大王陛下饶恕则个。”
冷霜开颜一笑,知道他是有口无心,并非存心讥嘲,不以为忤,又道:“报仇之后,我反而觉得心中空荡荡无所依托。自思未婚夫已经遇害身亡,自己遭贼子玷污,残花败柳,无颜再去玷污他人,唯有孤苦伶仃,了此残生。”
“原来如此。”雷鹏同情地叹息:“大王陛下曾言,女王宫不许男丁踏入半步,莫非也不许宫中女子嫁人?”
“也不尽然。”冷霜回答:“据宫主史册记载,女王可以招赘男子入宫,生儿育女。子女成人之后,男孩即刻遣出宫外,永不得入,女儿可以留在宫中继承王位。除此之外,宫中不得有一个男丁。”
“这就怪了,既然可以生儿育女,却为何陛下当年入宫之时,宫中为何空无一人?莫非都死绝了?”雷鹏不解地问。
“不错,据记载,一百年前,第十六代女王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不料,女儿十六岁那年,独自出宫游玩,从此再也没有回来。先王死后,王位便空了下来。后来,宫中弟子相继老死,最后几人在临死之前,遵照先王遗命,封闭了所有道路,只留下一条密道,以待有缘者进入。”
有道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雷鹏听罢,对这位不幸女子十分同情,不由得生出几分亲近之感。抱拳贺道“陛下大难不死,得此机遇,报了血海深仇,可喜可贺!”
冷霜幽幽一叹,道:“我冷霜本该有个幸福美满的归宿,却被恶贼害得一塌糊涂,在此苟延残喘,有何可贺之处?报仇之后,我了无生趣,本待追随父母,一死了之,想到世间尚有无数如我一般的苦命女子,我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复仇的火焰,立誓要扫尽人间不平,杀尽邪恶之辈,竭尽全力解救这些不幸的姐妹。目下,本宫已有百余名姐妹,都是我从各地贼人手中救出来的女孩。我将一身所学传授与她们,功成之后,她们有一半分布各地,为我暗中打探江湖消息,人间不平。前不久,我前往宝鸡,救了一个遇难女孩。取道秦州,不想遇上了你。”
“大姐为了救一个落难女孩,不辞劳苦,奔波千里,令人可亲可敬。”雷鹏诚挚地说:“在下也曾对天发誓,要将以牙还牙,将贼人的妻女姐妹,统统送进就妓院为娼,大姐却要杀尽天下男子,你我可谓背道而驰,水火不相容了。”
冷霜笑笑说:“我要杀的是十恶不赦的淫贼恶棍,而非要杀尽天下男子。”
“大姐在秦州有何贵干?杀人?”
“不错,我在宝鸡救了那位女孩,贼人却逃走了,有消息说贼人到了秦州,我追踪而至,刚刚落下脚,你便闯进网来,害得我空忙一场。”
“无量佛!佛曰;无心为恶,虽恶不罚。大姐将贫道捉来,折磨得半死,不怨自家年老昏聩,断事不明,反来抱怨贫道,是何道理?贫道倒要问你一个亵渎真人的大罪呢!”
冷霜忍俊不禁,掩口大笑,笑毕问道:“你到底是僧是道?佛家哪经、哪章有无心为恶,虽恶不罚之说?既然自诩真人,又为何口口声声不离‘佛曰’?”
雷鹏也是信口拈来,哪里知道佛经上有无此语?怔了怔,强词夺理道:“释迦摩尼与真武大帝本是亲兄弟,佛道一家。本少爷亦僧亦道,亦道亦僧,遇寺拜佛,遇庙拜神,拿起佛经便念阿弥陀佛,拿起黄庭说无量佛,总之是乱七八糟,常常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我是谁家弟子……”
冷霜师徒早已笑得花枝乱坠,乐不可支,为这往日森冷肃杀沉寂的女王宫带来了无限欢乐。
要呈口舌之能,冷霜自知不是对手,甘拜下风,正要开口,忽地想起正事,脸色一沉,道:“阁下,休要只顾插科打诨,我已将自己的秘密悉数相告,作为交换,你也该将自己的来历如实相告了,否则,本宫只好将你打入铁牢,永世不出。”
雷鹏吓了一跳,倘若拒绝回答,对方真的会杀人灭口。忙道:“这是自然,在下岂是食言自肥之辈?只是……大姐陛下,想必你也已经对发生于今春正月的崆峒山之变有所耳闻?”
冷霜面色微变,注视雷鹏,道:“这等大事,岂能瞒过本宫?但不知与你有何干系?”
雷鹏苦笑一声,叫屈道:“姑奶奶陛下,你也该开恩叫我坐起来说话呀,这般你坐着,我睡着,成何体统?”
冷霜笑了起来,她已将雷鹏视为朋友与客人,适才与他说话,全然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