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伯谦长叹一声,沉痛地说:“雷贤侄大难不死,也算苍天有眼。贤侄请勿悲伤,令堂吉人天相,不会有甚意外,日后慢慢寻找,必能与你团聚。”
云展鸿接言道:“师弟所言极是,鹏儿,你母亲自幼机警过人,量不妨事。”
雷鹏也不相信母亲会落入贼人手中,何况冬梅姑娘曾在暗中相告,母亲已经脱险。此刻,必定藏在某个隐秘之处等候他前去相聚。他心中一宽,拭去泪水,道:“孩儿曾去过鹤鸣谷,那里已经成为废墟。据附近山民说,舅父家中也在正月初一同时遭到贼人攻袭。舅舅,攻袭鹤鸣谷者,莫非也是龙虎门贼人?”
“正是!”云展鸿怒形于色。
原来,去岁腊月,云展鸿便察觉情势不妙,立刻做了应变准备,却未料到贼人会在大年初一动手,不得已,率家人仓促应战。终因寡不敌众家人死伤累累,唯有遣散家人,携带家小夤夜潜逃,来到醴泉投奔大师兄。贼人追踪而至,他又逃到西安藏身,不料又被贼人窥破行踪,他又逃到大师兄家中。如此往返奔命余于西安醴泉之间,始终未与贼人照面。后来,清廷高手与黑白两道亦闻风而至。
武林朋友以武犯禁,自古与官府冰炭不同器,但彼此间小心翼翼地相互规避保持距离。对武林朋友来说,只要官府不找他麻烦,他便敬鬼神而远之,绝不去捋官府的虎须。同样地,只要武林朋友不是闹得太凶,官府也会睁只眼闭只眼佯作不知。这次不同了,事关江山社稷安危,清廷绝不会坐视,群雄也对龙凤玉符志在必得,三方互不相让,唯有诉诸武力自相残杀。云展鸿这才得以在西安城安下身来,待风头过去,又来到醴泉大师兄家中。
小英生性好动,最怕寂寞,看到外边平静无事,便忍不住带着妹妹小婉,来到慈恩寺游玩,不意遇到道家打扮的表哥,一言不合,闹出一场误会。
云展鸿在醴泉居住已久,唯恐被贼人察觉,牵连了大师兄,便携带家小,远奔故乡秦州,前来投奔师弟荀伯谦。
在云展鸿说话之际,荀伯谦始终在暗中打量着雷鹏。雷鹏微有所觉,浑身不自在,得隙问道:“荀师叔频频目注小侄,可是有话要说?”
“正是!”荀伯谦回答:“请问贤侄,可曾练过武功?”
“他呀,哼!岂止练过,他的武功,恐怕比爹爹也要高出一筹半筹呢。”小英嘀咕道。
雷鹏瞪她一眼,恭声道:“回师叔的话,小侄之前不谙武功,家难之后,遇到几位朋友,仓促间学了几招防身功夫,内功乃家母亲自传授,自幼习练。”
“原来如此!”荀伯谦点点头,对云展鸿道:“三师兄,我观雷贤侄根骨极佳,乃练武上上之选,假以时日,必将成为一朵武林奇葩。我等耄耋将至,能亲眼目睹此子干出一番事业,也是人生大幸事。”
“师弟切勿谬赞,免使小儿辈心生骄傲,不图上进。”
“不妨!”荀伯谦笑道:“我观雷贤侄虚怀若谷,有海纳百川之相,绝非那等轻浮之辈。师兄,你一家劫后余生,在此团聚,乃天大喜事,理当庆贺一番,也为雷贤侄接风洗尘,小弟即刻前去准备,告辞!”
云、荀二人亲如手足,毋须客气。待荀伯谦退去,云展鸿命小英、小婉前去为雷鹏准备衣袍,而后对雷鹏道:“鹏儿,随我去书房一叙,我有话要说。”
书放在后宅,也是荀家密室。
不待坐定,云展鸿便急急问道:“伤势如何?”
“真的是皮肉之伤,无大碍。”雷鹏回答。
“揭开衣袍给我看看。”云展鸿仍不放心。
雷鹏不敢违抗,揭开了道袍,只见左胸前,有一个指尖大小的创口,鲜血已经凝结。
“这丫头,毛糙脾气就是改不了,不像话!”云展鸿怒形于色,为雷鹏敷上金创药,低声问道:“鹏儿,你可知你母亲为何只传你内功心法,而不许你习练武功?”
“孩儿不知,请舅父大人明示。”雷鹏半真半假地道。其实,他已猜到了几分。
云展鸿沉思片刻,郑重说道:“此话说来话长,须得从头说起。总而言之,云、雷两家为了那件物事,费尽了心血……”
二十五年前,云展鸿正值青年,其妹云展春正值豆蔻年华。那年,兄妹二人保着一注镖前往西安,回途中,云展鸿打发众伙计先行,与乃妹折道前往太白山访友。行至太白山翻崖岭下,忽见道旁草丛之中,倒卧着一名满身血污,重伤待毙的中年大汉。云展鸿血气方刚,常怀侠义,云展春也是位颇具侠肝义胆的巾帼英雄,安能见死不救?二人慌忙下马,取出金创药救死扶伤。
中年大汉从昏迷中甦醒,目光中透出感激之色,却不道谢,虚弱地问:“请问二位尊姓大名?”
“在下云展鸿,秦州镖局镖师,前往太白山访友。这是舍妹,请问足下为何人所伤?”
中年大汉面露欣慰之色,道:“在下大限已至,不遑详述,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二位可否托付?”
“托付什么?”
中年大汉踌躇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