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鹏进寺已有小半个时辰,依旧不见出来。华服少年临窗而立,满面焦虑之色。
忽地,他面色一凛,只见四名大汉匆匆来到塔前,四下张望,好像在找人。不远处,一名乞丐趿着破草鞋,满寺游逛,也像在寻找什么。不一刻,五人在塔下汇合,低语一阵,匆匆散去。华服少年一眼看出,这几位皆是身负武功的高手,只是猜不出是何来历,心中忐忑。忽见又有二名黑衣大汉来到寺前,贼眉鼠眼,四面乱瞅,一看便知不是暗探眼线,也是城狐社鼠之类。
二大汉逡巡而至,进入茶馆,塞给茶博士一块碎银,低声询问是否见过一位身着白衣的英俊少年,或者中年老道之类的岔眼人物。
华服少年一眼认出,这两位爷正是龙虎门的暗探。
龙虎门心怀异志,卑睨武林,睚眦必报,雷鹏连杀七名门徒,劫去千余两银子,不啻捅了马蜂窝。龙虎门发出飞檄,严命各地分坛,务必要将肇事者格杀以儆效尤。
雷鹏曾在途中声言要前往西安公干,龙虎门下一路围追堵截,大批高手尾随而至赶到了西安,只比雷鹏晚到了一夜,立刻撒开大网,寻找雷鹏的下落。
雷鹏茫然不知对头已经尾随而至,笑嘻嘻站起身来,左掌一抬,拇指扣住食指呈菩萨拈花状,自右至左,缓缓划过。右掌四指握拳,中指指天指地,而后抬眼望着老和尚。
老和尚面色一凛,一跃而起,诚惶诚恐,合掌肃立。
“大!”雷鹏低叫。
“顺!”和尚双手比划,吐字清晰。
转瞬间,“大顺精魂”四字,随着手势,从二人口中吐出,无一差错,老和尚正是藏有碧玉护符的十大首领之一,不会错。
“请出示信物,贫僧愿供主人驱使!”
对罢暗号切口,和尚等候片刻,不见雷鹏出示信物,恭恭敬敬地催促道。
雷鹏哪知利害,笑嘻嘻地托出了程化交给他的碧玉护符。
“何方妖孽,胆敢戏弄老衲!”和尚蓦然变色,慈眉善目的佛陀,眨眼间变成了怒目金刚,闪至门前,关闭房门,沉喝:“此物从何得来!说!”
雷鹏这才知道闯了大祸。程化一再交代,双符不出,碧玉护符不变色,不能作为信物出示,否则便是杀头之罪。他却视为儿戏,惹出了大祸,满身是嘴也分辩不清了。
“这个……贫道……”
“妖孽!从何得来?讲!”
“道友,小……贫道一时难以讲清……”
“好妖孽,还敢狡辩,看掌!”
和尚说打便打,一击力道千钧的排空掌力当胸拍到,劲风四荡,杯盘纷飞。
持有碧玉护符者,皆是八千儿郎中的顶尖高手,而程化只是个一流人物,雷鹏初学乍练,火候不足,与之相较,相差甚远,不敢硬接,左避右闪,使出全身解数,险之又险地躲过了和尚掌力,但头上布巾与发髻被掌风扫及,登时发髻散乱,披于肩际。
和尚得理不饶人,一击落空,第二掌又至,霎时漫天掌影,挟风雷怒涛滚滚而至,迫得雷鹏八方躲避,四下乱窜。
他惊得魂飞魄散,叫苦不迭,急中生智,一边躲避,一边喝道:“老秃驴,你******剃光了脑袋,本少爷扮道士,本是同出一辙,何苦豆萁相煎,如此迫我?”
和尚听得“豆箕相煎”四字,忽然收掌后退,冷眼望着雷鹏。
雷鹏发髻散乱,气喘如牛狼狈不堪,抹着汗水怒叫:“天杀的老贼秃,你当本少爷这东西是偷的、抢的、骗的?”
和尚横眉怒目,不言不语。
雷鹏挽起发髻,欲待解说,却觉千头万绪,一时间无从说起。他知道,如果不讲出令人信服的理由来,老和尚依旧会取他性命。
忽地,他眉头一展,暗道:“且再试他一试,按理,他应该识货……”
吸口气,调匀周身真气,左手握剑诀,右手以指代剑,施出一路剑法,而后又是一路掌法、拳法、点穴法,最后又施出一套身法。
和尚初时不为所动,渐渐地,怒容稍霁,继而露出一抹微笑。
“阿弥陀佛,请问道友,究竟是何人?又从何学来这几套武功招式?请道友明示。”
“我偏不说!”雷鹏有意怄他:“有本事再来打我,看我不拿这几套功夫教训你这秃驴!”
“阿弥陀佛,贫僧适才失礼了。”和尚合掌赔礼:“还望道友见谅是幸。”
“活似凶神恶煞,哪里有半点出家人的模样?”雷鹏不为已甚,露出了笑容:“贫道姓雷。”
和尚眼中异光乍现,注视雷鹏良久方道:“请道友摘下面具说话。”
雷鹏依言揭下了面具,中年老道变成一位英俊少年,唇红齿白,丰神俊逸,似笑非笑,望着老和尚。
程化曾言,凡令下儿郎,无人胆敢图谋龙凤玉符,违者便是八千儿郎公敌,人人得而诛之。所以,雷鹏不必担心和尚会图谋不轨。
和尚从未见过雷鹏,兹事体大,不敢冒失,心念一转,沉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