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七月天气,暑气逼人,天气太热,聚仙楼四窗大开,仍然感到酷热难耐。
楼下高朋满座,足有近百名食客,楼上尚不知有多少,猜拳行令,高谈阔论,闹哄哄甚嚣尘上。
雷鹏皱起眉头,登上了二楼,果然也是座无虚席,惟有临窗一桌尚有两个空位,另外两副座位,却被两位美貌少女占据。他既是道家打扮,不便与妇人女子同桌,但除此之外别无空位。正自犹豫不决,店小二迎上前来,恭让道:“道长,座位已满,若不嫌弃,请与那两位姑娘同桌。”
“横竖本少爷并非出家人,与美貌姑娘同桌,倒也赏心悦目……”雷鹏心中一笑,颔首应允。
两位姑娘一着葱绿一着红,相貌有几分神似,大概是一对姊妹花。
小二带领雷鹏来到二位姑娘桌前,陪着笑脸说:“二位客官,这位道长无处可坐,能否请他坐在此处……”
“啪!”一声,红衣少女凤目一瞪,拍案娇叫:“既然来迟,去楼下等候,本姑娘不耐烦与牛鼻子同桌!休找不自在,走开!”
好一个刁蛮丫头!噎得小二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却不知偏偏遇上了一个牛性子。
雷鹏不仅性情高傲,而且十分倔强,你不许坐,他偏要坐,看你这小丫头奈我何!何况他觉得两位姑娘有几分面善,只是想不起在何处见过,存心要探探底。
“无量寿佛!”他稽首说道:“二位施主,请稍安勿躁,贫道食毕即去,幸勿见拒。”说着大刀金马落座。
红衣姑娘狠注雷鹏,片刻之后冷“哼”一声,终于没有发作,忍住了。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女孩子公然与一个出家人争闹,丢人现眼,不忍也得忍。
小二递上菜谱,雷鹏点了几样素菜,四个馒头,而后正襟危坐,道貌岸然,目不斜视,俨然一位方外神仙。但微闭的眼缝中,一缕神光却不住地瞟向二位姑娘,愈看愈觉得在何处见过,急切间却又想不起来。
红衣姑娘微有所觉,冷冷一笑,举箸夹菜。
白芒乍现,一根鱼刺疾射雷鹏门面。
雷鹏早有防备,拂尘一甩,鱼刺倒飞而回,恰恰落在姑娘的面碗之中。
红衣姑娘脸色一变,勃然而起,便要发作。身旁的绿衣姑娘拽拽她的衣襟,低叫:“姐姐,你又要惹事了,回头我告知爹爹,看不骂死你。”
红衣姑娘一跺小蛮靴,狠狠地剜了一眼雷鹏,低声骂道:“臭牛鼻子,回头再收拾你,哼!”
雷鹏佯作不知,全当是骂别人。
小二将饭菜送到,他不发一言,低头进食。
红衣姑娘似乎要存心找茬,妹妹催促了几次,她都不肯动身,凤目之中,透出无限恨意,频频落在雷鹏身上。
雷鹏心中暗笑,匆匆食毕,留下几块碎银,起身下楼,走向慈恩寺。
红衣姑娘对妹子说:“妹妹,你先回去,姐姐有点事要去办办。”说罢,下楼尾随而来。
便在此时,华服少年匆匆来到楼下,与红衣姑娘打个照面,错身而过,登楼略一打量,返身下楼,朝慈恩寺赶来。
雷鹏料定红衣姑娘不会善罢甘休,有意将她引到无人之处询问来历,以解心中疑惑。
他来到大雁塔下,正要回身,只听身后有人凶霸霸地叫:“牛鼻子,站住!”
喝声未落,红衣姑娘已然俏生生站在面前,似笑非笑地望着雷鹏。那神色,活似一个淘气任性的孩子。
雷鹏和颜悦色,稽首问道:“无量佛!小施主有何见教?莫非要施舍贫道?如此,贫道先行谢过。”
姑娘“噗哧”一笑,蓦地横眉怒目,凶霸霸叫:“臭牛鼻子,欺我太甚!本姑娘要施舍你一顿拳脚!”
“小施主,此话怎讲?”雷鹏故作惊讶:“贫道乃方外之人,岂能欺负妇人女子?切不可乱说,若被路人听去,会误会贫道是个不守清规的杂毛野道,将贫道乱棒打死。”
“是他的声音!他还活着……”华服少年隐身塔后泪流满面。
红衣姑娘被他逗得又羞又气,粉面通红,莲足一跺,纤掌疾飞。
“啪!”一声,拍在雷鹏肩头。
雷鹏有意接她一掌,以便息事问话,不意小丫头功力不弱,肩头隐隐作痛,心中一动,捂住肩头退后一步。
红衣姑娘却望着纤掌发呆,暗忖这牛鼻子何以恁般不经打?适才在聚仙楼上那一手,若无上乘武功,绝难施展,此时却接不住自己三成功力的一掌,这是为何?
“小施主,贫道与你素不相识,为何出手便打?”
“你……”姑娘理屈词穷,蛮不讲理地叫:“本姑娘愿打便打,还要甚道理!”
天气太热,附近仅有游人三五个,看到塔下打了起来,纷纷赶来。华服少年闪身而出,看看四周,又退回塔后,探头张望。
雷鹏唯恐游人赶来说话不便,忙压低嗓音问道:“小施主,打便打了,贫道不与你计较,请问小施主家居何处?令尊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