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琴圣琴曲第一声起音,韵调淡宁,茗琴三人耳闻,仿若处于山林深静中,林木扶苏,时而松涛阵阵,清风迂回。
琴圣这一起音,听雪山的风声吹雪又轻了无数,仿佛安静下来,听琴圣要弹奏的一曲。
只听琴圣琴语徐徐:“十月飞雪天茫茫。”
接而又是一声杳渺希希,如临深渊之境:
“风儿狂,江打浪。”
茗琴听到第二音,停在了徐下来的风雪中,缓缓愕神回盼向听雪楼,依稀还能见那白衣琴圣。
枫语与周奕余光瞥到他停下,也歇下脚下琴韵问:
“少公子,怎么了?”
茗琴只感觉右手掌心那团淡蓝色的光听了这琴圣琴语在缓缓游荡,盘旋,可它那么虚弱,似乎取代茗琴的身体太多次,这次无法在借茗琴的身体听故人一曲送君行,只能在掌心思念躁动。
茗琴久久不答二人的话,他仿佛能懂手心那团淡蓝的心思,他于风雪中静立,青衣翩他翩,姗姗深沉语气道:
“听完琴圣大人这一曲再上路吧。”
枫语看了一眼茗琴,他身上此时并没有什么幽幽淡蓝的光,却也翩翩大度,青衣飘散,神色如玉,他仿佛是听了琴圣的过往故事心智长大了一些。
枫语冰冷地看向周奕询问,周奕与枫语对视一眼后点头,三人在风雪中看向远处听雪楼,静静听着琴圣一曲绝唱之音。
只听古老的听雪山中又有一仿佛如山静秋鸣,月高林表,石涧流寒的迟音传来:
“风声吹雪,惹人掸衣忙。”
接着那琴圣琴音转为正中平和,幽幽如落花流水的琴音细说从前:
“犹记相逢古道外,黄鸟喈飞,尔言岁长。”
那琴音忽歇了片刻,再起音时已是小速,精妙奇音:
“携薇把酒送君郎……”
那声音轻快转为大速,宛如飞瀑泻崖,又若白鸟起鸣:
“听雪楼,两相望。”
那轻快的琴音里又有多了几分清冽健音:
“纵别一日,悠悠吾心怆。”
琴语虽是惜别之言,可此琴音确诚然洒脱。
接着琴音更快更急,犹如群峰相峙,海水崩折,以掩盖离别不舍:
“寒日秋水推今舟!”
接着琴圣停音,听雪山的雪悄悄又悄悄,不敢打扰这位盖世琴圣的琴思。
最后一声细渺琴音幽幽,涤尽万般轻轻响起:
“送君行,有凝霜。”
光阴荏苒,沧海桑田,谁还会记得那凝霜是凝结在眼底的?
琴圣收音,一曲终了。
枫语与周奕听着琴圣一曲,心中被牵起跌宕百感,惊为天人,皆口中赞道:
“不愧是琴圣。”
而茗琴的手心的那团躁动的淡蓝色也听完此曲,慢慢平复下来,茗琴微微笑了笑,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轻轻说了一句:
“走吧。”
枫语与周奕点头,三人乘风而去。
听雪楼里琴圣一人,背影单薄,久久抚琴,之后他眸光向上,悠长语淡道:
“出来吧,还躲在上面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