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蝇兀自晕晕乎乎,喘息不定,也未听清张千峰所言。他本料到这位师祖武功高强,却不知竟至如此境界:这等可怖至极的巨怪,在他手下,竟全无还击之力。而那巨怪死后刮起一股妖风,也令他不明所以,深为不安。
李书秀瞧着赤蝇,神情恍惚,想起当年在乃蛮王宫殿之中遭遇之事,无数思绪纷至沓来。她想:“莫非师侄他....他也被鬼怪附体了?亦或是他深藏不露,实则身负绝艺?”顷刻间脑中模糊一片,乱作一团。
赤蝇愣了半晌,忙将李书秀、张千峰扶起,那二人见他惊惧至极,神色绝非作伪,百思不得其解。李书秀问道:“师侄,我....我仍叫你师侄成么?你怎地....有这等功夫?”忍不住轻碰他脸颊,心潮澎湃,暗生怯意,似他随时会变得面目全非,如十多年前的苍鹰一般。
赤蝇惊道:“那是自然,我真是苍鹰师父的徒儿。你不叫我师侄,又叫我什么?师叔你眼神怎地这般古怪?”
张千峰深深作揖,说道:“赤蝇兄弟,你神功盖世,冠绝古今,非但在此凡世,我在万仙门中也从未见过,其实这一路上咱们能化险为夷,全是你的功劳么?”
赤蝇如何敢当?急道:“我哪有这等本事?”不禁东张西望,险些呼天抢地的求飞蝇替他辩解。
就在这时,忽听空中传来声音,那声音似神似鬼,如雷如风,响亮无比,那声音用波斯语说道:“吾乃此地天神残魂,留在此处,镇守此妖,今见此妖复生,以神法除灭,保尔等平安,尔等这便去吧。”说罢声响回荡,余韵不绝。李书秀与张千峰信以为真,纷纷跪拜祷告,连声道谢。赤蝇心知那是飞蝇相助,自也感恩,连连磕头拜谢。
张千峰想起洁泽,又急忙去找她,见她呼吸心跳全无,悲痛欲绝,将她搂住,默默痛哭。李书秀心地善良,见状也默默流泪。
飞蝇对赤蝇说道:“你去按住她腋下三寸,深入肤下,有一奇穴,可活络血脉,或能救她转醒。”说罢还他自由,详细描述手法,赤蝇大喜,说道:“洁泽姑娘未必死了。”跑上前去,依法施救,飞蝇趁他动手,暗中注入内力。
洁泽被那千眼巨怪吮走大半血液,身子衰弱,故而不醒,实则性命尚存。只不过这‘魁京’天生便无常人体征。飞蝇使出‘贪狼内力’,以气化血,过不多时,洁泽深吸一口气,睁开眼来。
张千峰由悲转喜,哭喊道:“师妹,师妹!你活了?赤蝇兄弟,我今后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的恩情。”
赤蝇笑道:“我也是误打误撞,多谢那天神相助才是。”
洁泽凝视张千峰,陡然张开嘴,想要咬他脖子,李书秀眼疾手快,在洁泽额头一点,洁泽登时力气全消,张千峰疼爱无比,抚摸她脸颊道:“师妹,是我照顾不周,累你受苦了。”
洁泽幽幽说道:“师兄,我肚子饿的很,只想尝尝活人的血。你让我喝你的血,好不好?我绝不多吸,只....只稍稍尝上一些。”
张千峰闻言沮丧,说道:“师妹,你眼下虽患上恶疾,但毕竟是万仙门的仙人,怎能学那鬼人行径?务必忍耐贪欲,我定会设法救你。”
洁泽嘻嘻笑道:“万仙?师兄,咱们以往一直自欺欺人。咱们可不是什么仙人,不过是练了奇功,体质异样罢了。如今我成了这‘鬼人’,才是名副其实,我以凡人血液为食,驾于凡人之上,你当了万仙,能活多少年?两百年?三百年?我只需饮血,可与天地同寿。”
张千峰怒道:“你疯了么?咱们是尊贵的万仙门。不是吸人鲜血的妖怪。”
洁泽叹道:“你什么都不懂的,但只要我吸干你的血,你也变作我这般模样,便全都明白了,来吧,来吧,试试我的手段,享这血亲之欢吧,那比你我往昔欢·好,尚要快乐万倍。”她说话是语气甜美,似哄骗孩童入眠的曲子一般。
张千峰一时迷糊,险些便要答应,但李书秀察觉不妙,凝聚剩余内力,在他天灵盖上一按,张千峰立时醒悟,气往上冲,狠下心肠,说道:“师妹,师兄我对不起你,但与其见你如此,我宁愿先杀了你,再追随你而去,你莫要怪师兄心狠。”说罢剑指洁泽眉间,洁泽目光惊惧,惊呼道:“师兄,你....你好生恶毒,竟如此对我?你全不念我俩昔日恩情么?”
张千峰咬紧牙关,泪水滚滚而下,望着洁泽楚楚可怜的神色,心中有如千刀万剐,痛苦至极。李书秀劝道:“张公子,鬼人未必罪该万死,仙人也未必高人一等。你师妹如今虽无心跳,但仍是活人无疑。只要她留得性命,将来未必无救。”
飞蝇忽然说道:“徒孙,你将他们带出宫殿,我可设法救这女子。”
赤蝇大喜过望,暗想:“师祖实有菩萨心肠,我就知他定会相救。”全想不起这位师祖冷酷无情,先前对众人见死不救,更是喜怒无常,善恶不分的人物。
他道:“眼下外头仍未天明,鬼人见不得光,咱们趁此机会,先将大伙儿救走。”说罢带上赵火,扶起李书秀,张千峰横抱洁泽,走出神庙地洞,来到庭院之中,其时天色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