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寒江服下暮霭云烟毒的解药之后,渐渐变的精神了许多,过不多时手脚便已行动如常。
不过唐翎和唐钰两人却不敢掉以轻心,一来是因为这暮霭云烟的毒性十分诡异多变,解毒的时候稍有差池便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二来唐衡和唐榭虽然好色贪杯,使毒功夫却堪独步唐门,莫说是唐翎、便是“妙手医圣”姬轩辕也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能准确解毒。
庆幸的是唐翎对唐衡、唐榭两人的用毒手法十分了解,又仔细观察了半日戊寒江仍无异常,她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半日光景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因戊寒江毒性刚解身子较为虚弱,四人一船便在津口渡停泊下来,唐钰充分展现出他那活宝本色,不但很快和戊寒江熟络起来,便是平素不苟言笑的于欣也被他逗得掩口抿嘴、不时轻笑,就连唐翎看他的眼神都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
于欣看到唐钰一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样子,便不能自已的想到了弟弟于冕,每当自己遇到烦心事的时候,不正是他围在自己身边逗自己开心、陪自己解烦吗?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日子了!
脑海中的场景突然从风雪洛水上转到深山竹屋中,陆逸那和弟弟颇为相似的俊脸便浮现在脑海中,虽是匆匆一唔便又匆匆而别,但是他却毅然决然的肩负起引开追兵的重任,刚结姐弟之名、与至亲何异?
于欣的脑海中思绪纷飞,童年的欢乐场景却变的愈发清晰起来,伴随着的还有一个爱叫她“小星星”的小男孩的影子,他总是发音不准叫不对自己的名字,却整天跟屁虫一样跟在自己后面,明明比自己晚出生一天,却一直涎着脸让自己叫他哥哥,明明想吃自己拿的点心,却强忍着不说而等自己分给他……
然而自从父亲从洪都知府的岗位上调离之后,自己也跟着辗转到山西、再到京师,却再没有见过他的人、听过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到现在已经快二十年的时间了。
不过一想到童年时候的欢乐,于欣的嘴角还是自然而然的挂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唐钰很少出川蜀之境、此次有机会游历大江南北、见到什么都觉得十分稀奇,此时看到于欣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一会儿凄恻惨然、一会儿面露担忧、一会儿却又嘴角勾笑,又是好奇又觉得有趣,忍不住悄悄地端详起来。
唐翎也把于欣神情的变化尽收眼底,心中不由得便是一动,突然从金丝楠木箱中拿出一本皱巴巴泛黄的小册子,笑着递到她的面前:“于小姐,前番你因我唐门而身陷险境,唐翎心中实在难安,此书乃是一世外高人所赠,放在我这里别无它用,今便借花献佛、略表歉意,请务必收下。”
于欣不由得就是一愣,心说中唐门暮霭云烟之毒的是伯伯戊寒江,还是唐翎帮忙解的毒、怎么算是歉意呢?而且即便她以书相赠也应该赠给戊寒江而不是自己啊!
于欣心中疑惑不已,便把目光转向戊寒江,口中推辞道:“唐小姐说的哪里话?若非您和唐钰公子慨施援手,于欣和伯伯早已身陷囹圄,何来歉意一说?”
一旁的唐钰却突然瞪大了眼睛,指着表姐唐翎手中泛黄的册子、惊讶不已的问道:“翎姐姐,这、这不是《御鸿手记》吗?”
于欣这是第一次听说《御鸿手记》倒没觉得有什么,一直闭目养神的戊寒江却霍然睁开眼睛,两道寒芒飞射而出,果然看到唐翎手中的册子上以楷体书着“御鸿手记”四个字,字迹工整考究、似曾相识,右下方还有一方褪色的印章,便开口问道:“这莫非便是‘妙手医圣’姬轩辕的手记?”
唐翎没想到戊寒江竟然知道《御鸿手记》,神情便有些不自然,不过还是点头说道:“正是医圣亲笔所录,当年他拜访唐门的时候、因故赠与我手,不过我自幼研医、不喜毒道,而此书又以阴柔为主,不适合门中师兄弟们练,便一直由我保存至今,和于小姐相处半日以来颇觉投缘,是以便冒昧赠书,并无恶意。”
于欣听的更是不明所以,为什么伯伯说道《御鸿手记》的时候颇为忌惮?又为什么唐翎赠书却一直在强调“别无恶意”?这本薄薄的小册子到底有何奇异之处?
戊寒江看到于欣一脸的茫然和疑惑,便耐心的解释道:“欣儿你有所不知,姬轩辕本叫姬御鸿,他的医术虽然举世无双,更被江湖人称为‘妙手医圣’,实际上却师出毒门,直到二十年前因为一场变故,才弃毒从医,并改名姬轩辕,而这本《御鸿手记》便是他多年毒功的集大成,只是这毒功……”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叹息一声。
“这毒功怎么了?”于欣好奇的问道。
戊寒江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把目光转向了身旁的唐翎。
唐翎只得据实说道:“这毒功虽然天下少有,有许多过人之处和唐门相比也不遑多让,但却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修炼,而是要人生中经历生离死别、悲欢苦甜的纯阴之体,否则一旦强行修炼便会造成毒性反噬、伤及自身!”
正如唐翎所观察和猜想到的一样,于欣有着十分快乐的童年,又经历过家破人亡的生离死别之痛,而又是生性坚韧的纯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