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谈笑间,忽闻得外头小丫头来报:“二小姐来了!”
众人神色一肃,谢婉柔使了个眼色,绿芜忙扶了谢婉柔至床上躺好,以病躲祸,虽是迫不得已,终究是欺君之罪。因而,除了父兄以及身边心腹,旁人自是不能得知的,更何况是可以说已经与她撕破了脸,势成水火的谢婉怡?
门帘微动,谢婉怡婷婷袅袅走进来。谢婉柔忙搭着绿芜的手,强撑着要起身。谢婉怡上前阻止,“三妹妹正病着,这些礼数便省了。咱们姐妹之间,哪有这么多讲究。再者,我本是来探病,若让病人好一番劳动,岂非是我的不是?”
笑靥明媚,灿若繁花。看不出半点娇作勉强,这伪装的明面上的功夫是越来越纯熟了。一字一句都落重在“病”之一字上。谢婉柔心里明白,她病的突然,病的蹊跷,谢婉怡想必是不会信的。这哪里是来探病,分明是来探敌虚实。
谢婉柔神色不动,应了谢婉怡的话,索性躺回床上,只吩咐了绿芜,“去取了那普洱茶来招呼二姐姐!”转头又与谢婉怡道,“这普洱茶陈香独特,醇厚回甘。只可以咱们大周只有云南出产,且种植得少,也便越发稀奇起来。民间市面上难得,大多进献给了宫里的贵人。前些时日,皇上赏了父亲一些,我便搭着得了一点。如今叫二姐姐尝尝鲜,要是二姐姐吃着还可以,我让绿芜包些给二姐姐送过去!”
云南普洱,是茶中一绝。只是这时候的大周了解普洱的人并不多,种植技术也没有那么发达。云南种植者不过寥寥数家,因而这普洱出产便越发金贵起来。每年出产大多入了宫,市面上少见,到是黑市有些零散的茶叶,却是叫人将价钱哄抬得老高。
谢婉柔这话尽显主人待客之姿。谢婉怡如何听不出来,这是在告诉她。她们虽都是谢家人,但身份不同。谢婉柔可得皇上赏赐,而谢婉怡却是不能的。想起那日宫宴,谢婉柔不过一曲无弦琴,便将自己到手的风头和功劳尽数抢了过来。谢婉怡心里似是压着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只觉得胸口窒闷,一口怨气既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难受得紧。伸手接过绿芜递上来的茶水。
谢婉柔已迫不及待问道:“二姐姐觉得味儿可好?”
谢婉怡强笑着,连皇上都称赞过的普洱茶,她怎能说不好?若说不好,岂非是在和皇上抬杠?可若说好,这口气,谢婉怡却也咽不下去。因而只得笑了笑,不多作答。
门外廊檐下,绿荞逗弄着阿羽阿青两只鹦鹉,也不知怎么地被啄了一口,破口大骂起来,“果然畜生就是畜生,平日里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倒好不知感恩。反倒来伤我!好日子过得不耐烦了是不是?敢咬本姑娘,看本姑娘不拔光了你的毛干净!”
谢婉怡听得面色一变,谢婉柔皱了皱眉,绿芜察觉谢婉柔面色不对,心中思量了一会儿,道:“绿荞不懂事,吵着小姐休息。我去瞧瞧?”
谢婉柔不答话,谢婉怡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铁青。吵着小姐休息?何人吵的?若说是门外廊下的绿荞,那她这个呆在屋子里一直缠着谢婉柔的又算不算是?谢婉怡自知这柔宜馆的人不待见她。可是这么被一个丫头下了逐客令,谢婉怡怎能忍下这口气!可是,俗话说的好,打狗还需看主人。此时却不是和谢婉柔起冲突的时候。谢婉怡强笑着,起身寻了个由头离去。
回到怡兰轩,谢婉怡便再忍不住,哗啦一下把桌上的摆设之物一股脑儿全扫在地上。
银朱一路跟着谢婉怡去柔宜馆,又一路跟着谢婉怡回来。柔宜馆内的事看得真真切切,心中也是恼恨,“小姐,这柔宜馆的丫头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小姐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
谢婉怡冷哼一声,她哪里不知道,绿荞句句虽骂地是鹦鹉,却是字字含沙射影,骂地正是她!可是,宫廷宴会突然出现了刺客,那等时候,她只能自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太子是皇家之人,自然不会以身犯险。必要之时,她和谢婉柔就成了挡箭牌。这在她看到刺客的时间就已经明白,所以她虽然害怕却也死死抓着谢婉柔。因为她需要为自己寻一条出路,俗话说得好,死道友不死贫道。而且,如果能趁这件事除去谢婉柔,那可是一举两得!
只是没想到谢婉柔这么命大,落水治不死她,毒药毒不死她,便是连刺客也杀不了她!难道这就是主角不死定律?不!谢婉柔绝不会主角!她谢婉怡才是主角!她是穿越女,穿越女都是有金手指的!谢婉柔最多算是一只生命力强盛的女配,便是再如何蹦跶,也只能最后成为炮灰!
谢婉怡攒紧了拳头,心情渐渐平复下来!转头问银朱,“最近铺子的生意怎么样?”
银朱喜上眉梢,“可红火着呢!小姐那玻璃镜子一出,又在宫里各位贵人面前露了脸,就是一出活广告,活招牌,如今这东西,京城里抢着要。咱们庄子上都快做不过来了!”
谢婉怡瞧着银朱得意的模样,嘴角一勾,“瞧你这没出息的小样,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越是需要的人多,咱们就越要限量出产。”
银朱满面疑惑,“为什么?这不是我们大笔赚钱的好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