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殿,万贵妃拿了剪子一边闲适地修剪盆栽,一边与身边的宫婢青荷说话。
“谢三小姐果真是病了?”
青荷低眉垂首,答道:“先前是龚太医把的脉,只说有些伤风,又兼受了惊,并无大碍,吃几服药也就好了。当日也确实有所好转。可过不了两日又发起烧来。浑浑噩噩的。这病情也是忽好忽坏,反反复复。谢大人许是急了,这才请了圣旨,向皇上求了成御医。成御医回来后说,许是那日吓坏了,心里有了魔障,再者这谢三小姐数月前才落水大病了一场,自鬼门关外走了一遭。虽当初的病是好了,身子却还虚着,如今再被这一吓,哪里有不病的!”
万贵妃嘴角一勾,倾城笑靥,妩媚之姿使得昭阳殿瞬间流光溢彩,“也亏得是首辅大人。不然,谁能请得动这只为皇上看病的成御医?”心中转了好几个弯,越发掂量起谢家如今的圣意声望来。慢慢放下手中的剪刀,仔细观赏着修剪齐整的盆栽花卉,万贵妃眼睑微敛,“今早不是让你带着礼物出宫去了谢府慰问吗?可瞧出什么来没有?”
青荷摇了摇头,看着万贵妃将盆栽放下了,忙伶俐地端了一旁的清水上前,一边儿伺候着万贵妃净手,一边儿道:“奴婢去谢家的时候,正好皇后身边的青竹也在。太子小的时候,青竹照顾过太子,和谢家小姐也是相识的,便提出去瞧瞧谢三小姐。奴婢长了个心眼,也跟着去了谢三小姐的闺房。谢三小姐的情况并不大好,迷迷糊糊地一直说梦话,都是些‘爹,娘,救我!’‘不要杀我!’之类。”
万贵妃笑着伸手拍了拍青荷,“你倒是机灵!”青荷得了夸奖,自是欢喜。
万贵妃转而说回谢婉柔,“看来,当真是病了!”
青荷点了点头,附和道:“别看谢三小姐那日表现的冷静,可别人没瞧见,奴婢可瞧见了,事后那谢三小姐的身子都在发抖。想来也是,谢家高门大族,谢大人就这么一个嫡女,从来都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哪里受过这样的罪。这种场面,谢三小姐哪里见过啊!十三岁的小姑娘,能不被吓着嘛?也亏得谢家家世教养好,那日在宫里一直强撑着,到了家才发作出来!说起来也着实难为谢三小姐!”
万贵妃结果青荷递过来的干帕子擦了手,又在青荷的搀扶下坐上一边的贵妃椅,听得这话,好笑的点了点青荷的额头,“就你看得清楚!”
青荷随嘴奉承,“不过是那日宴席后,奴婢送万夫人出宫的时候,谢家小姐就在前头。这也是娘娘调教的好!青荷可都是在娘娘这学的呢!”
便是知道是阿谀奉承的话,万贵妃却仍是高兴非常。而青荷得了主子的欣赏,便也越发得意了。其实,那日送万贵妃母亲出宫之时,谢家确实正巧走在前头,只是那会儿青荷可没这等察言观色的功夫,也没有存了心思去打量谢婉柔。谢婉柔有没有吓得发抖她不知道。不过,这几日三皇子和万贵妃的神情举动她却是看在眼里的。说不得这位谢三小姐便是往后的皇子妃,举手之劳说句话,往后还可以在谢家小姐跟前得个脸面,何乐而不为?
只是青荷不知道,这无疑是帮了谢婉柔一个大忙!
万贵妃皱着眉,端起青瓷盖碗,刮了刮茶面上的茶叶子,却久久不喝,半晌才道:“这谢家小姐也太娇弱了些!”
青荷一愣,转而便明白了,皇家娶正妃,谁愿意娶个病秧子回来?抬眼瞅了瞅万贵妃的神色,跟了万贵妃多年,青荷对于万贵妃的行为举止不说了如指掌,也可说是能猜的七七八八。一个神色便可知万贵妃心底的意思。
这话里虽有一分的不喜,但也只是两分的犹疑。需知,能够让皇上如此看重,一句话便应允了素来只为皇上看诊的成御医,谢家的本事不可小觑。谁不想娶个娘家雄厚的正妃?谁不想如鱼得水,如虎添翼?而那么点身子娇弱嘛,这不还有侧妃庶妃吗?皇家何时缺过生孩子的女人?
看清了万贵妃的心思,青荷自然知道曲意逢迎,“大户人家的小姐,素来娇养,哪个不是金枝玉叶的,更何况是谢家这样的门第。要奴婢说啊,这哪里是娇弱,换成谁家的孩子能扛得住?只怕当场便大哭起来了,没得丢了全家的脸!”
万贵妃本就属意谢婉柔,对谢家存了志在必得之心,见得青荷这么一说,正对心思,便也释怀了。只叹了口气,“这会儿病了,有些事便不好同皇上提了!”
青荷自知是什么事,却也不说破,只安静地将万贵妃身边的凉茶撤了,另换了新的奉上便退了下来。留了万贵妃一人独思。这是万贵妃的习惯,也是青荷的习惯。主子的事,有些可以知道,有些知道了也只能当不知道。谢家小姐的问题,可不是她一个丫头能够掺和的。
谢府,柔宜馆。
之前青荷与万贵妃说道时,嘴里那个浑浑噩噩,迷迷糊糊的谢三小姐此时正神清气爽的摆弄着一堆儿的礼物,一边儿看着绿芜绿荞二人清理登记了收入柜中,一边儿摸着下巴津津有味地吃着周嬷嬷剥好了递到嘴边的葡萄。
没想到不过一场病,却让她收获了不少好东西。绿芜按着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