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王氏在此纠缠。而她们口中本该早已死去的谢婉柔正站在她们身后,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阳光透过密集干枯的枝桠倾斜而下,穿过谢婉柔半透明的身体俯照在大地之上。
如果谢婉怡能够看得见,必然会惊愕万分,因为,此时谢婉柔的手上握着一把手枪,一把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手枪,而手枪的枪口正对着她。
没错,正如谢婉怡与王氏所说。谢婉柔的确是死了。同宁十年,十二岁的谢婉柔落入池中,虽被救了上来,却伤了元气,昏昏沉沉大半个月,再不复起。常言道,人死如灯灭。可谢婉柔却成了一缕孤魂,无所归依。
更为离奇的是,自死亡的那一刹那,灵魂离开肉体,那方自小随身带着的玉佩也跟了过来,且一闪一闪发出耀眼的亮光,将谢婉柔团团包裹。再睁开眼来,已是另一方天地。青山绿水,湖畔小屋,三室两厅的简洁住房。
谢婉柔在这空间里摸索了三五年,才渐渐明白,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才知道何为介子空间,何为异能,何为重生,何为穿越……此后数年,谢婉柔努力阅读空间藏书,医术医典,医学光盘,尽皆掌握在手,也慢慢发现了空间里的这一把手枪,并掌握了它的用法。
可是,即使如此又如何?即便身负满身本领又如何?她只是一介孤魂,触不到实体,对这世间一切全无作用。
眼看着堂姐与王氏露出狼子野心;眼看着母亲难产而死,幼弟生而夭折;眼看着堂姐入宫大选,如愿嫁给了本与她谢婉柔青梅竹马的太子殿下,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位置;看着她们借用父亲的权势辅助太子登基,却又在新帝登基之后过河拆桥;看着官兵如潮水般涌入谢府,刀剑横扫;看着父亲因不愿受御史指鹿为马的不堪之笔而自尽;看着兄长为护父亲被官兵万箭穿心而死!
她只能这般眼看着,眼睁睁看着,什么也说不出,什么也做不了。
谢婉柔不是没有试过杀死谢婉怡与王氏,可从来都是徒劳。虽则如此,只瞧着谢婉怡与王氏,谢婉柔总忍不住想起父母兄弟之惨死,那柄手枪不自觉又拿了出来!
上膛,扣板,动作娴熟干脆,毫不拖泥带水。可就在子弹射出的最后一刻,天上忽而降下一道惊雷。白皙的手腕被灼烧,冒出缕缕青烟,手枪顺势跌落。谢婉柔惊惧仰头,只听得一声棒喝:“哪儿来的孤魂野鬼,竟在这世上作祟!”
谢婉柔心中大骇,望着一旁毫无反应,对这一切全然不知的谢婉怡与王氏,再瞧天际,竟是撒下一张漫天大网来,谢婉柔咬了咬唇,只得先且丢开谢婉怡与王氏,掉头便跑。只是,天罗地网,怎是她一介孤魂能逃得过?不过走出三四丈,便被牢牢网住。谢婉柔这才瞧清楚收网的二人,牛头马面,凶神恶煞,让人忍不住瑟瑟发抖。
马面瞧了瞧她,背过身去与牛头私语:“这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女娃娃啊!瞧上去也没多大本事,咱们一招便能料理了。只不知怎会在这人世游离了这许多年。上任的魂差是怎么做事的?”
谢婉柔听得他道“料理”了,也不知是何种料理法,心下一颤,趁前头二鬼不注意,借着自己身子小,尚未长开,自网中溜了出来。谢婉柔虽做了这许久的冤魂,也学了不少本事,但这些本事却都非是怪你乱神之法,如何奈何得了牛头马面?且她这孤魂与别的不同,竟是从未出过谢府,也未见过其他冤魂,也无人告诉他这冤魂之事,更是不知这牛头马面的收魂网的用处。只本能地遇着危险便想着无论如何要逃脱了去。
可一脱离了那网,她在云端便站不住,竟直直掉落下去。
那牛头马面这才察觉,回头大骇,竟是相互呵斥:“你怎地没收网口?”
只二鬼相怨相怪又有何用?谢婉柔终是掉了下去。牛头问道:“下面是何处?”马面瞪了他一眼:“炼狱之地,可有好去处?”
牛头叹息一声,与马面一同念了回往生咒,自离了去。二鬼谁也没有想到,谢婉柔摔在炼狱一块儿火岩之上,鲜血浸染岩石,也染满了自身,滴滴落在她胸前的玉佩之上,将之染透。那玉佩忽明忽暗,闪着透白的亮光,光圈逐渐扩大,将谢婉柔团团围住。待得刺目的白光倏忽消散,再瞧那火岩,干净明亮,哪里还有谢婉柔的身影?方才那一出竟仿佛只是一场幻影,从不曾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