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元宵节又到,一品香已开张营业两天,汪新义还像去年那样,做好准备,兴冲冲来接香香去城外江边登船看灯赏月。
香香本没有什么心情,但想着断然拒绝不太好,就说那请大伙儿一起去吧,叫上隔壁黄二夫妻俩,还有两位阿婆,人多好玩些。
汪新义没有异议,笑着说今年备了一艘更大些的船,容得很多人,大家都去吧!
李媪今年不说晕船了,却道连日在街上闲逛游走,累了,不想去。你们年轻人腿脚利索,该多出去走走,快去吧,早去早回!
黄婆看李媪眼色,自是懂得她意思,也连声附和,又瞪了一眼雀跃的孙子,黄二顿时就蔫了——坐着大船在江上赏月,那是何等惬意啊,比在岸上走着看灯,又要看路,那真是两重天地,他实在很想很想带小媳妇儿跟去的!
但他不是不知道汪大爷和香香之间的情形,有情人未能成双对,他还是不要乱去凑热闹,免得坏了他们的好事!
到最后变成人人都觉累,谁也不稀罕看灯,但香香是必须要去的,可不能辜负汪大爷一番诚意!
香香自是懂得这些人齐心打的什么主意,知道多说也无用,只得作罢。
于是还如去年那样,一只船一双人两盏相同的花灯,站在船头对着天上一轮明月。
十分巧合的是,去年那艘豪华高大的两层楼船又来了,挨近汪新义的船缓缓而过,船上,仍是那位浓眉环眼大胡子不怒自威的武定侯刘敏才。
这次他不是一个人站在船舷边了,身边陪着位婀娜丰满衣装富贵华丽的年轻女郎,女郎姿容美丽,肌肤白晰细腻,却在脸上鼻冀两侧长了几粒红色疱疹,不大不小的,看着有点碍眼。
两人都看着下方船板上的汪新义和香香,然后指着船,异口同声问跟随在旁边的管事:“那是谁家的船?”
此时月光清明,不过是几丈远的人和物,看得极其清楚,管事只朝那船上张了一张,便答道:“船头灯笼上写着汪字,想是奉仁药堂汪家的船!”
那女郎便笑道:“我就说嘛,船头那男子怎的这般像奉仁药堂汪少东主!表哥,这位汪家大爷医术真不赖呢,我脸上长的红粒儿,丰仁药堂给的药膏擦着总不好,去找他看了看,开了副方子捡药熬汤喝,你瞧瞧这就消去不少了!”
刘敏才唔了一声,随意往表妹梅玉霜脸上看了看,又转向那条船,看着船舷边提着灯笼的一双人说:“去年也遇着他们,这夫妻二人没小孩的么?只顾得自己拿了灯笼玩!”
管事的笑道:“侯爷有所不知:船上的却不是夫妻俩!”
“不是夫妻,却成双成对同船共赏美观,怎么说?”
梅玉霜问完这话,就被他表哥瞪了一眼,随即想到自己和表哥也不是夫妻,也成双成对站这儿赏景来着。
便笑了笑,又补上一句让刘敏才更加无语的:“难不成那女子是风月场中人?”
“不是的不是的!表姑奶奶您不知道……”
梅玉霜听到这句表姑奶奶,立刻变脸,怒瞪管事斥道:“掌嘴!”
“是是!小的说错话,请表小姐恕罪!”
管事赶紧低头,往自己脸上左右自扇了两巴掌。
刘敏才皱眉,自己这位姑表妹还是那样不改的跋扈性情,怨不得被丈夫嫌弃,暴打一顿还要求和离,偏她无所谓,很干脆地带着争得的一份产业回了娘家,左右没生孩子,就又把自己当成未嫁女了,连姑奶奶也不让叫!
简直和自己那位凶悍夫人差不多一样讨厌,只是自家那一位却没有表妹这般直爽,她还给自己生了两个儿子,这辈子都休想摆脱她了!
那管事打完巴掌,这才抬头继续解释:“表小姐您也看出来了,那船上是汪大爷,汪大爷前头的妻室去世多年,一直未曾续弦另娶,今夜汪大爷带在身边赏月的是多福街一品香点心铺的老板娘李家娘子!咱们侯府几位小主子爱吃一品香点心,奉老太太之命,每天都由小的前去守候买回刚出笼的点心,所以小的认得李家娘子,真真是个妙人儿呢,不仅生得美,性情又温柔贤善,爱说爱笑,极是活泼有趣。多福街上的人都传说,李家娘子是外乡人,因病被夫家休弃下堂,来到丰阳城求治,是汪大爷治好她,因而二人生了情,只是李家娘子低微,汪家却是体面人家,不肯接纳李家娘子进门,汪家老太太更说了,做妾都不能的!”
“有这等事?”
梅玉霜问道,一边观赏着江上景色,兴致盎然,笑意盈盈:“汪家大爷至今未有续妻,可是真的?”
管事回答:“是真的!”
刘敏才也忍不住插嘴道:“那汪少东主不能娶李家娘子为妻,纳为妾总可以的,汪老太太倒是管得严!看他们如此情形,是将李家娘子收做外室了吧?”
管事忙道:“那李家娘子是个有本事的,自己开的点心铺生意兴隆,不说大富,银钱却足够她和祖母花用,怎甘做外室?二人只是时不时见见面,说说话而已,并未有什么越礼之事……汪大爷是出了名的谦谦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