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郎中来,这回郎中诊过脉,皱着眉说香香感了时疫,得隔开,不然若是过了病气,全家都得病倒,不禁如此,只怕还带累左邻右舍,被人责怨。
潘兆安忙问那要怎么办?只要能治得好,多少银子都愿意花!
郎中说,最好的办法是先把病人隔开,送到独门独院里住着,药自然得一日不停地吃着,这种时疫就是如此,不会有大碍,隔开些时日,等过了要紧的病期,再把病人接回与家人同住,好生照顾三几个月,就能恢复到原来的体质。
潘王氏便张罗着把香香弄走,说是北村头孤寡的胡婆子死了一年有余,她那宅院落在族侄手里,这时候正好空着,租下来打扫一番,让香香在那住一段时间。
潘兆安不舍得,说大槐离不开娘,让香香单独住西厢房就可以了,至少还能和家人在一起。
潘王氏便拿郎中的话来说:“你没听清吗?那是像瘟疫一样的病!要是为娘我与媳妇儿、冬儿过了气没得说,可不能让你过了气啊,你还要用功读书,备考春帏……大槐这么小,过了气生一场那样的病还能成人?更不要提邻居们,莫要让村里人责骂我们家是害群之马!”
潘兆安无奈,听从了潘王氏的安排,但他问娘要些银子收在身上,潘王氏只给了他几粒碎银。
梁惠桃见状,拉着潘兆安回房,从橱柜里拿出一个黑亮的木匣子交给他,潘兆安打开一看,里边满满的都是银子,大大小小整锭的,一粒粒换成碎银的,还有一串串铜钱……
潘兆安很感动,把木匣子盒上交还给梁惠桃让她收好,说等到有用的时候再跟她拿。
他用潘王氏给的碎银,为香香买一些白米和吃苦药改口的蜜糖果子,又请了村里的大婶日夜陪侍在床前,他知道,香香平日虽然能干,但她从小就怕黑,和他一起睡在一张床上还要蒙头,何况是独自在一个院落里,她会被吓着的。
夜晚陪贤惠温顺的新娘子,白天用心读书,茶余饭后,潘兆安也会趁着潘王氏不注意,偷偷走来看望香香,他不坐很久,但每次来总要握着香香的手,温言软语地劝慰安抚她,保证她会好起来,走时又叮嘱大婶们记得为香香洗头擦身,香香爱干净,别让她觉得不舒服。
潘王氏回到乡下也没什么事儿做,新媳妇儿嫁妆丰厚,家里良田千顷,想吃什么样的米粮自有娘家送来,潘家族人也时时惦记着上柳村,三天两头送吃食送果子甚至送银子,吃穿不愁。那几亩田地不用种了,租给村里人去种,家里没有了香香,各种活儿自有媳妇儿带来的两个丫头两个婆子去做,潘王氏闲得无聊,每天抱着大槐解闷儿,一岁的大槐长得更加壮实可爱,不识人间愁事,一逗就笑,仍然是潘王氏乐见的开心果。
同样的春天,现代时空阳光明媚,清风怡人,李香香已经可以身着雪白衬衫黑色牛仔裤跑到海边写生,而大唐天朝却是春寒料峭,春雨从纤丝绵密到如注如流,李香香最后一次想起潘兆安缺力少气但温柔无比的话语,那是她爱恋的丈夫,当另一张俊逸的面庞浮现在脑海里,她惊悸地颤动了一下,绝望地屏住呼吸——那不是她的丈夫,他怀里拥着个陌生的美娇娘,双双幸福而甜蜜地相互凝望,他们,才是一对儿!
夜半雨急断魂时,两个不同时空的李香香交换了灵魂——这是穿越来的李香香一厢情愿这么想的,她希望如此!
彻底弄清李香香的悲情身世,她禁不住泪湿衣裳,她不是原主,她可以不伤心,可以见机行事硬撑着活下去,唯愿可怜的李香香能去往她的世界,成为她父母的女儿活着,孝顺陪伴父母长辈的同时,让她感受一下有爸有妈有阿爷阿奶的生活是何等的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