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片的竹海深处,荫蔽着一处幽静的泉眼,君殇浮在寒冷的泉水上,嘴唇冻得发紫。
“说来是你运气,这荒山中居然有天然的寒泉眼,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待会儿你可能会很痛苦,不过忍过去就好了。”彩衣少女盘膝坐在泉眼旁,双手掐着兰花指,竟有股股淡薄的雾气在她身周凝聚。
“我,我不用你救,我不许你,不许你伤害毓凝。”
寒泉眼的低温,让君殇的舌头变得僵硬,但他的意识受到刺激彻底清醒过来,那双眸子射出的目光,狠毒的令人不寒而栗。
“我收她做我的侍婢,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让她待在你身边,你有自信护她周全么,之前的事,我可是全看在眼里。”
彩衣少女无视了君殇仇恨的眼神,徐步走到泉眼畔,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君殇,一阵微风拂过她的衣袂,君殇透过那刺目的艳阳,仿佛看到傲立于九天银河中的神女。
“我可以守护她,可以的。”
彩衣少女咯咯的笑着,眼底多了份轻蔑,“看吧,你都说服不了自己,世道险恶,你无权无势,除了点无用的蛮力,你还有什么,守护她,不要开玩笑了,怪不得我娘总说,男人许下的诺言虚无缥缈,廉价的不值一文。”
君殇陷入了沉默,尽管他不认同彩衣少女的话,可他的确无法反驳。
“喂,你哑巴了?”
“你带走毓凝,能保证让她幸福么?”君殇无力的问道。
“幸福的定义,对每个人而言,都不尽相同,可我至少能让她衣食无忧,保证她不被别人欺负,还有其他问题么,没有的话,我开始医治你的伤了。”
彩衣少女仰首看了看太阳的方位,似乎对时间的流逝有点在意。
“今生我还能见到她么?”君殇不在固守强势,不似问话,更像是在乞求。
彩衣少女摇摇头,君殇绝望的闭上眼,泪从他眼角溢出,那平淡无奇的泪,却触动了彩衣少女的内心。
“心脏居然微微泛痛,这是怎么回事,我应该早该心如铁石的了。”彩衣少女抚着左胸,轻声自语道。
彩衣少女多看了君殇一眼,那种心痛的感觉,竟更甚了一分,她瞳孔里瞬间爆发出灰色的杀光,理智告诉她,此人断不能留,虽然弄不明白,君殇藏有什么秘密,值得她这般介意,但她不容许自己有弱点存在,哪怕那仅是一丝微末的可能。
“毓凝,哥哥,对不起你。”
彩衣少女提起的手,停滞在半空,过了半晌,她才无奈的将手收回来。
“罢了,罢了,那是我答应她的承诺,无论如何,我不该毁约,再说就凭他这个废物,能影响我的未来么,看来是我昨夜没睡好,变得太敏感了。”彩衣少女嘀咕着,像是在说服自己收敛起那颗蠢蠢欲动的杀心。
君殇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就在刚刚那一刹那,他在生死之间游走了一番,彩衣少女决定放他一命,全赖他对毓凝兄妹之情的真挚自白。
“没时间耽搁了,我要赶快解决一切,日落前要离开三川,才来得及回去。”
袖摆挥舞,飞出一尊白玉小鼎,以美玉雕琢成的鼎温润无暇,鼎身镌刻着花草树木、飞禽走兽,栩栩如生的图案融合在一起,隐隐透着股难以言喻的神韵。
“幸亏偷跑出来的时候,提溜走了这月君鼎,不然炼毒还真要颇费点功夫。”
彩衣少女的指尖轻弹,变戏法似地,弄出许多瓶瓶罐罐,她的眼神变了,肃穆郑重,谨慎的打开每个瓶罐,依照顺序,将色彩不一的液体滴入白玉小鼎内,严格的控制着各种液体的加量。
“差不多可以开始祭炼了,好在这毒不太复杂,所要的材料,我都备有提纯液。”
彩衣少女动了,翠绿竹林间,似是下起了缤纷的花雨,白玉小鼎盘桓在虚空中,随着那道飞蝶般的倩影,恣意的舞动着。
纤纤玉手若抚琴击鼓,使得白玉小鼎上泛起水波般的涟漪,鼎身的颜色渐渐变成赤红,小鼎溢出醉人的芬芳。
大约一炷香后,花雨落幕,白玉小鼎稳稳当当的落在彩衣少女的掌心,红霞褪去,回归皎洁的月色。
“成了。”彩衣少女掀开鼎盖,嗅了嗅香味,确信炼成了,宝石般的眸中闪烁着诡异的光彩。
“看你脸上怒气未消,应该还没死,咱们早点开始,早点结束,你乖乖的躺着,别浪费我这炉宝贝。”
白玉小鼎微微倾斜,水银似地液体落入清澈的寒泉水中,说来也奇怪,那无色的液体在触碰到寒泉水的瞬间,居然变幻出雨后彩虹的斑斓色彩,彩衣少女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刺骨的寒泉里,鼓起的温泉特有的水泡,随着七种色彩的扩散,寒泉彻底沸腾起来,云烟氤氲中弥散出甜甜的香味。
“啊~”
痛不欲生的嘶吼,吓得周围树上的鸟雀振翅逃窜,君殇双眸瞪大的犹如铜铃,狰狞的血丝布满那黑白分明的眼球,他全身肌肉绷紧到极致,一条条青筋膨胀出皮肤,徘徊在崩裂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