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扬扬的雪下个不停。
雪花在凛冽的寒风中飘舞,打在脸上有点痛。
积雪已经达到了脚脖子,每走一步都那么费力。
通往村东山坡的小路上一群人在艰难地走着,杂乱的脚印让皑皑白雪上污迹斑斑。
一个凄厉的哭声让铅灰色的天忍不住颤抖,晃得雪花朵朵,迎风飘下,落到地上形成一条白色的毯子,盖住大地的一切!
哭声是我传出来的,内心的悲痛无以言表!
我能站着走路,全靠两姐妹的搀扶!
雪花毫不客气地落到我乌黑的头发上,在我的头顶形成一个白色的帽子,这也是对妈妈送行的一种表示吗?
我没有戴孝给妈妈送行,没人替我操办,家里也没有准备!
老天此时赐我一定白帽子,既是老天对我的惋惜,也是对妈妈的怀念。
我应该感谢上苍的好生之德!
乡亲们都来了,都来给我妈妈送行,悲痛同样在他们的脸上。
毕竟淳朴的乡情在这一刻得到了体现。
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更是泣不成声。
她们在悲痛我的身世?
我不得而知!
但我应该感谢她们能够拖着老躯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忍受刺骨的寒风和淹没脚脖的积雪!
至少在这一刻,我的心里有太多的感动!
抬着棺木的乡亲,步履趔趄,一深一浅地歪歪斜斜,艰难地奔向目的地——村东的山头。
东山头是妈妈生前经常去的地方,在那个地方,妈妈曾经站成一块望夫石。
静静地望着遥远的东方,脸上充满幸福。
或许那个在东方遥远的城市的男人,能够感应到妈妈的期盼吧,不然妈妈为什么会一站到那个山头,就满脸幸福呢?
我想妈妈去世了,埋在她最想呆的地方,是我尽的最好的孝心了!
路上的雪很厚,抬着棺木的人们只能凭借记忆,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半个小时的路程,我们整整走了三个小时。
山顶上那棵妈妈经常靠着的大树下面,挖了一个坑----妈妈的栖身之地。
里面厚厚的雪让这个坑显得特浅!
我的心再一次被揪疼,妈妈辛苦操劳一辈子,最后的落脚点就是这个小坑?!
山顶的风更加刺骨,所有的人都在哆嗦。
我的整个身体几近麻木,哭声也变成了无声的抽泣。
主事的人过来,给妈妈念完咒语,瞪着我:“紫烟,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也没有什么可以提的,他们能够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把我妈妈送到这里,我已经很感激他们了。
妈妈的棺木被缓缓地放进坑之中,硬硬的土块把棺木掩盖,然后形成一个新的坟头。
我的心被刀子割破一样的痛。
脑海中放电影一样的重复着妈妈的一切。
我猛地站起来,对着那棵大树就撞了上去:妈妈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几个眼明手快的小伙子一把扯住了我:“你干什么?”
二婶一步跨过来,使劲抱住我,声音哽咽:“紫烟,你这是干什么?你可不要想不开啊?”
我使劲挣扎着,哭诉着:“二婶,我和妈妈相依为命,现在妈妈去了,我还怎么活呀?”
二婶哭了,使劲地拍着我的后背,轻轻地说:“傻孩子,有二婶在,你不要这么想的,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女儿!”
我挣扎几下,轻轻地摇摇头:“二婶,您别说了。我。。。”
挣开二婶的怀抱,我眼前只有那棵大树,脑袋又冲着那棵树撞了过去。
二婶反应很快,一把拉住我,劈手就是一巴掌,只打得我脸上火辣辣的。
她指着我的鼻子,开口大骂:“紫烟,你还是不是人了,你妈妈活着的时候那么疼你,她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让你在她去世的时候跟她一块去吗?更何况你妈妈尸骨未寒,难道你想让她的坟头永远见不到一点香火吗?你还老说你是个孝顺的孩子,那你的孝顺在哪里呢?”
她的这一巴掌让我彻底愣住了,在我的记忆中这应该是我挨的第一巴掌!
“你要找到你爸爸,给你妈妈一个交代!”二婶声音很洪亮地说。
硕大的院子,在群山环绕的小村庄里,显得那么孤独和冷清。
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烟火了,外人看到这个院子肯定会有阴森的感觉。
我呆坐在院子里,雪后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并没有给我带来一丝温暖。
我的心没有一丝温度。
院子外边传来邻家小孩打雪仗的吵闹声,而我像一个被丢弃在闹市的孩子,孤苦伶仃,面对来来往往的行人,自己咀嚼着自己的孤独。
没有眼泪,也没有声音,只是睁大双眼,眼神定向一个地方,久久不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