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1时许,圣伊莎贝尔岛西南近海。
热带阳光直射下的闪雷号舰桥,四周呼呼作响的小风扇一点都没能减轻袁锋的焦灼感:短袖衬衫早已汗透,豆大的汗珠不断从前额滑落,手上的小方巾一攥就是一滩水——就连一向不离手的军刀,也因为手心湿滑拄拿不便,派人放回了住舱。
袁锋身上那圈明显可见的肥膘,并非他挥汗如雨的惟一原因。
天亮之后,袁锋的炮击部队与南下增援的主力部队汇合,组成战区特遣舰队,总共两艘战列巡洋舰、三艘高速战列舰、六艘轻巡洋舰和十六艘驱逐舰,先以防潜箱形阵穿过马来塔岛与圣伊莎贝尔岛之间的开阔水道,进入“槽海”,继而展开防空轮形阵,朝着新乔治亚岛上的蒙达航空基地靠拢。
大概一个小时前,从蒙达基地派遣的第一批防空护航队9架战斗机飞临特遣舰队上空,盘旋30分钟后即由第二批替换。
拉包尔的战区联合航空队司令部随即发来电报,表示蒙达基地总共只有45架可用的战斗机,暂时只能以9机编队轮替的方式,为特遣舰队提供不间断的防空护航支援。此外,基地还将不间断地派遣中型轰炸机小队与重型轰炸机单机,为舰队提供反潜护航与远程侦察支援。
而在此之前,特遣舰队上空就已陆续出现了好几架敌机,争先恐后地以明码电报将舰队的经纬位置、兵力构成、航向航速等数据发送了出去,闪雷号的通讯兵们自然截听到了这些电报并转呈给袁锋。
此刻,袁锋正面临有生以来最艰难的抉择:舰队的位置早已暴露,敌军空袭部队随时可能飞抵,而整个舰队因为闪雷号的拖累,只能以6节龟速蹒跚前行,不但极易成为敌军鱼雷机与潜艇的活靶,而且无法及时有效地获得战区航空队的支援——要么为了单单一艘闪雷号而让整个舰队陷入巨大危险之中,要么为了保住舰队的其他战力而任凭闪雷号落在后面听天由命。
孰轻孰重。从理性上很容易得出答案,但从感情上,袁锋很难做出决断——要知道,就算是在赌上国运的孟加拉湾大海战中,整个东亚联合舰队也只不过战沉了区区两艘主力舰:其中一艘正是闪雷号战巡的日军同型舰——榛名号的姊妹舰雾岛号,另外一艘略显过时的南岳号战舰则是帝国第一艘无畏型战舰——北岳号的姊妹舰。
在这种背景下,任何一位海军司令官都很难接受。在这样一场无关全局的战术行动中,甚至连对方战舰的桅杆都没看到。就轻易地放弃一艘一线主力舰——潜在的舆论压力足以令其动弹不得。
“司令官,时间恐怕不多了,请速做决断。”
袁锋身后的贺予廷瞥了一眼墙壁上的舰钟,忍不住催促道。
沉吟了半支烟的功夫,袁锋猛地抹了一把脸,一字一句道:“各舰保持阵位,准备对空作战。”
贺予廷楞了一下,正要开口再劝,早被袁锋抬手挡下。
“执行命令。”
“是……”
命令刚传出舰桥。头顶的对空指挥所突然传来警报:“左舷后方发现大机群!”
……
高度6000英尺(米),一架“杜鹃”mk3型鱼雷机敞开的后座上,约翰-托尔斯少校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抽出手边的信号枪,朝天打出三发红色信号弹,随即拿起无线电语音话筒下令:“各中队注意,目标在两点钟方向。我们分两路上,佩恩、凯恩斯从左边迂回,莫里斯、菲德尔从右边出击,行动!”
作为美国海军有史以来第三位飞行员、第一位舰载水上飞机中队中队长与第一位舰载机联队联队长,貌不惊人的托尔斯少校从来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特殊之处:“与所有海军军官一样,我首先是一名战士。”
但作为美国海军经验最丰富的飞行员与航空部队指挥官之一。托尔斯少校被严令禁止亲自参与进攻,他的座机从来不挂载鱼雷,而是在机腹下额外安装一具“大功率”机载电台,这使得他可以跟自己联队的所有中队长机进行语音通话,还可以随时与舰队或岸上基地联络,及时交换情报,或是呼叫支援、协助定位。
一个半小时前。托尔斯少校的座机从“巴拿马”号宽大的飞行甲板上腾空而起,在他头顶,盘旋着凯恩斯上尉与菲德尔上尉的战斗机中队,佩恩与莫里斯上尉的鱼雷机中队——总共24架战斗机与17架鱼雷机。
当托尔斯少校率领42架飞机组成的第一波空袭部队飞向100海里外的目标时,与“巴拿马”号并驾齐驱的皇家海军“荣耀”号飞行甲板上,第二波空袭部队的飞机还在一架一架地从升降机中挪出。
高傲的英国人顽固地坚持他们的甲板作业流程,依然把大部分飞机收容在机库中,发动进攻前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将飞机提升到飞行甲板上,而“巴拿马”号的大部分飞机随时系留在飞行甲板上,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能完成放飞准备。
鉴于敌舰队正在向新乔治亚岛方面的华军航空基地靠拢,为减轻空袭部队以及舰队自身可能面临的危险,“巴拿马”号上的第51特混舰队代理司令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