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阳的城头上,滇吾目送着虎字营与英字营拔营,大军绝尘而去。滇吾没能劝住小老虎,此时不免忧心忡忡。“寿成,你看老虎此去陇西,是吉是凶?”滇吾心里没底,就想着询问旁人的意见。
马腾就站在滇吾身旁,同样注视着远去的大军背影,但是与滇吾的心情大不相同;毕竟他与小老虎并无深交,也不像滇吾身为凉州军大首领,自觉与老边、与小老虎休戚与共。马腾仍然将自己视为一个局外人,所谓旁观者清,单纯从一个为将者的角度,马腾还是能够理解小老虎舍易取难,去武威而就陇西的作法。
对现在的凉州联军来说,黄衍所部并无太大的威胁,是可打可不打的;反倒是陇西的董卓、李相如所部,才真正是心腹之患。一旦叫官军收复陇西,就可以绕开地势险要的榆中,从南面直接威胁金城郡腹地。而凭董卓的本事,河关首领宋建最多不过勉强自保,若无外力相助,陇西很快就会重新落入官军之手。
陇西一旦失守,官军就能凭此与凉州军长久对峙,而此前榆中、阿阳两次大胜取得的优势,就生生被削弱了大半——凉州军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陇西的。所以,不夸张地说,小老虎舍北就南,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都是抓住了此战的关键。
“如果是有心为之,那他就太可怕了……这么小的年纪,不会有这样的眼光吧?”马腾心中猜疑不定,“或许,他就只是为了替老边出气,误打误撞的?”马腾不自觉地摇了摇头,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这种想法。
“寿成兄?”滇吾见马腾沉吟不语,又追问了一句。
马腾醒过神来,悠然道:“小将军此去,吉凶难料;不过若换做我来选,也会去陇西的吧?我听说边帅胸怀韬略,才智高绝,若是由他下令,恐怕也是选的陇西。”
滇吾闻言,心怀惊疑之意,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我看,还是派人去知会边帅一声。哪怕那老虎说得有理,但是虎字营和英字营兵力太过单薄,实在叫人放心不下。”
马腾似乎想到什么,问道:“除了借马一事,虎将军和成功将军走的时候,可曾向滇吾兄求援?”
“没有……”滇吾自己也觉得奇怪;句就部落虽然伤了元气,但是还有数千人马,而马腾整合了耿鄙残部之后,也有不下六千兵马;而现在阿阳附近再无官军威胁,这两部加起来近万人都可以调用,哪怕用作疑兵充充门面也是可以的,为何小老虎却一个字都不提?
“那就是了,想来两位小将军也知道此去有风险,而你我两路人马都已经残破不堪,难以出战,所以他们才不肯拖累我们。既然他们能想到这一条,想来即便遇上难处,也不会蛮干,滇吾兄大可以放心。”
滇吾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他沉默了许久,突然转身下了城墙,一边走一边下令道:“凡属句就部落各营,立即整军,抽调精锐人马三千,限半个时辰完毕,随我出城。”
马腾大惊,赶上滇吾问道:“滇吾兄,为何如此急迫?你麾下人马早已伤了元气,衣甲军械都不齐全,如何能去增援?虎将军既然不曾求援,就是知道你有难处,或许他自己会有办法的。”
滇吾面色肃然,沉声道:“他可以不提,我却不能不去。”
马腾为之讶然;他初来乍到,并不知晓凉州军中各部的关系,在他想来,凉州军各部的盟约,一则是为合力对抗官军,以图自保;二则,各部也不免有借势图利之嫌,想借着大乱的机会,抱上大腿好捞些好处。这样的盟约,其实并不牢靠,一旦形势有变,或无利可图,盟约立时便会瓦解。此番官军入凉州,诸多部落望风归降,便是明证。马腾想不明白,滇吾为何会如此急迫,赶去相助小老虎。
“滇吾兄,这究竟是为什么?”
滇吾淡然一笑,平静地说道:“我欠了那老虎一条命,不能不还。”一边说着,滇吾向马腾一拱手,郑重地致谢道:“多谢寿成兄为滇吾解惑,免得滇吾做了负义忘恩之人还不自知——请受我一拜。”
马腾心头剧震,看着拱手为礼的滇吾,脑海里突然一片空白。许久许久,直到滇吾领着大军跃马出城,马腾仿佛才清醒过来;他看着滇吾的背影,心里反复念着一句话:“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叛贼呢?不应该啊……”马腾虽然无奈反叛,但是内心深处从来不认为自己与滇吾等人就是一路人,在道义与品德上,他有着天然的优越感,不应该把自己和滇吾、边章这样的反贼一概而论;直到滇吾决然而去,才将他的固执想法彻底打破。
…………
榆中离阿阳不近,二三百里路途,滇吾送信的快马直到深夜时才将消息送到老边手中。
老边掂了掂手中的书信,微笑不语,眼角流露欣慰之色。看到滇吾急信的,还有韩遂;他的神色有些异常,嘴角边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问老边道:“虎娃扔下武威不管,不会是你教的吧?”此刻时已深夜,老边堂上再无旁人,韩遂也无需顾忌,大大方方就问。
老边有些讶异,反问道:“文约,你此言何意?”
“武威一直是吾诃子经营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