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批来的这三个人,为首的是个短头发的男人。个子不高,眼裂很长,眼神漂浮,带着与生俱来的张扬,走路的时候摇摇摆摆,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倒似得。
他叫陈兖,是个南宗的镇妖师。他的第一个跟班,是个巨无霸。也许是哪个镇妖师在外私自收下的徒弟,因此并不知道师从何派。他长得人高马大,穿着赤露整条手臂的背甲,夸张的手臂肌肉如同钢筋拧成的。他腰间缠绕着粗实的铁链,据说他师父怕他不好控制,因此才用铁链将他捆,一个铁拐插进他的铁链子中,他抱着双臂,脸上的肉紧绷绷的,表情也很是僵硬,似乎是一个铁人。
陈兖的第二个跟班是个长得贼眉鼠眼的男人,他下巴上留着一一缕细长的小胡子,光着的脑袋留着一根不长的小辫子,像是谁家账台钱跑出来讨债的先生。他手里掂着一个空隙很大的算盘,这样大的缝隙足够一只手伸进去然后攥住。这算盘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也看不出它内部有什么门道。
鹿轩元对于陈兖的到来似乎很不开心。凤长鸣从鹿轩元的表情里也猜出来对手不是什么善茬。进到屋子里的陈兖三人连招呼也不打,尤其是陈兖,仿佛进到自己家般自然,他摇摇摆摆地走到桌子前,矮身做下去,顺势将腿一翘,朝凤长鸣一抬下巴,傲慢道:“新来的?”
凤长鸣有些微恼地转头看他,正要回答,只听的何怜月一句冷冷的:“滚。”
由于何怜月不说话,因此存在感很低。陈兖听见有人说话,这才发现自己的身后,在窗户旁边坐着一个美如天仙的姑娘。陈兖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女孩儿,因此那句骂也就浑不在意了。他的目光定在何怜月的脸上,嘴角微微地翘了上去,道:“你也是镇妖师?苏家的?”
口气明显敬重且温和了许多。
然何怜月并不领情,她面无表情地微微挑起一根手指,冲着陈兖:“我说滚。”
陈兖被说得甚是尴尬,不由地解嘲地干笑两声,道:“姑娘真是爱说笑啊!”
“滚。”何怜月又说了一遍,同时玄妃剑的剑锋已经停在了陈兖的额头前面。
陈兖脸色一变,刚刚还能勉强维持住的笑容彻底崩塌了。玄妃剑霸道的气势冰冷的剑气令他的大脑格外庆幸,他知道如果这一剑下去会发生什么情况。他有点儿慌,但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又不得不拿出一种临危不惧的样子,强行冒充好汉道:“姑娘,有话好好说,何必动刀动剑的?”
何怜月淡淡地看了眼他,道:“那我问你,最近有没有苏家的人来?”
陈兖想了想,道:“姑娘来此时寻亲戚的?”
何怜月想了一下他这话的内在含义,道:“我不是苏家的,我只是问你有没有苏家的人来过。”陈兖抬眼看了下额头上的玄妃剑,试探性地说道:“姑娘你看看着把剑……”
玄妃剑向后撤离了几寸,留下了一段较为安全的距离,但是随时都会卷土重来的样子。
“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走吧,不要在这里找事。”何怜月淡淡地下逐客令。
陈兖觉得自己的连日来积攒的面子和威武今朝竟被她一介女流踩在脚底,早已有了怒意,因而在玄妃剑离开自己的时候他想到的不是乖乖开溜,而是如何扳回面子。于是他向那个那算盘的跟班使了一个眼色。
那拿算盘的家伙名叫邱传,为人很是精明。他瞬间就领会了陈兖的意图,于是慨然一笑,尽管他的长相很对不起慨然这两个字。笑意在他的脸上停了两秒,他转而看向何怜月,道:“这位姑娘,今日来此虽然是冲着皇帝老人家的面子,但是我们毕竟也在这儿呆了很长时间,算得上是半个主人,你有什么难处,我们还是可以帮着解决的。”
鹿轩元觉得事情这样下去有扩大的嫌疑,于是哈哈地笑了两声,插话道:“这二位都是我的旧友,如果有难处我自会帮忙,就不需要众位操心了。”
陈兖不满地看着鹿轩元,不耐烦道:“你来这里很久了?”
鹿轩元登时神色一顿,像吃了死苍蝇,紧闭着嘴巴不敢说话。
“呵!”凤长鸣冷哼一声,对着陈兖道:“姓陈的,你是哪个宗派的?”
陈兖端了一会儿架子,看着凤长鸣的眼睛毫不示弱道:“北宗。”
“我就说。”凤长鸣冷笑着:“我就说我们南宗不可能会你这样的人活下来。”
陈兖眉毛一挑,咬着牙道:“你说这句话可考虑过后果?”
凤长鸣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从腰间将思若笛抽出来,向桌子上重重一顿,道:“你这样和我们南宗说话,可考虑过后果?”
“要打架么?”满身肌肉的大块头阴测测地看着凤长鸣,用粗犷的声音说道。
凤长鸣傲然地笑了笑,道:“其实我最讨厌那些搞地域化的人,大家都是镇妖师,本应该团结一致对付外面猖狂的天妖,然而你们却倒好,整天地内讧争权,这样有什么意义么?”
“瞧你这话说的!”邱传一手抱着算盘,一手捏着下巴的小胡须,慢悠悠却不乏气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