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仙儿的职责是南门内城巡防,妖兵统帅蚩耋尊者权衡再三,还是不敢将城头防御的重任交给她这样抵抗意志难以琢磨的新人。况且这位新人之前还从未统军历阵。
天将黑时,正带队巡逻的胡仙儿,忽见几队妖兵从附近的几条街巷里向南门集中,不一会儿,那些军士就站成了整齐的几排。军士们都是全副武装,满脸肃穆。
这时,有妖抬来了几大坛子酒和几筐酒碗,给每个军士都端去了一碗酒。
看着那些手端酒碗一动不动的军士,胡仙儿心里甚是诧异:这是要干什么?
这当儿,只见一名校尉站到队前高喊:敢死队的弟兄们,为族尽忠的时刻就要到了,请大家对天举碗,喝下这碗壮行酒,尔后奔赴自己的战位,不夺下人族大营,就是头断血流也决不后退半步。喝!
喝!军士们齐齐应了一声,震得地面一动,惊得正要归宿的鸟儿呀呀叫着又飞回到空中。
那些军士喝完了酒,又几乎同时“乒”的一声朝地上摔碎了酒碗,跟着就排队提刀向城外杀了出去。
人族精于建设制造,修筑城池,打造军械等都是人族所长,而妖族呼啸往来,强于野战,趁人族大军立足未稳出动小股部队不间断的摸黑袭营也是一种发挥自身特点的恰当战法。
所以,每到傍晚时分,胡仙儿都会遭遇一次这样的场景,唯一的不同就是每天都会换上一群崭新的面孔,刚刚在头脑中映射出英雄印记的那些脸孔在下一个黄昏就会被这些迫不及待的新英雄们的形象洗刷干净。
因为童年凄苦,胡仙儿自小就有很强的英雄情节,欣赏和膜拜那些可以在万马军中纵横驰骋,主宰自己命运的英雄,寿王帝辛就是这样走进她的内心的。
比起救母之恩的戴德之心来,恐怕那份仰慕英雄的儿女之情来的更多些。
女孩的心思从来难猜,为了面见这久未相逢的英雄,胡仙儿竟然请命出战人族中军,刀枪之下的玫瑰才是最美,那是种生死之间的极致浪漫。
“妖族无人?妇孺上阵”,寿王嘴里轻哼一声,胡仙儿借九头雉鸡精躯体重生,寿王已认不出这前世爱人,“来将通名!”
“本将蚩耋尊者麾下胡喜媚,领命前来取尔性命”,胡仙儿马上挺身,竭力让自己显得更像自己心目中的那种横刀英雄。
在寿王金背刀斩下的那一刻,大声的告诉他自己便是前世的胡仙儿,转世重生只为守护这一世情缘,刀锋上绽开玫瑰,古往今来又有哪个女子有过这等铭心一刻?
幻想的一切并没有到来,一个妖族小将何需寿王这等军中主帅出手,早有身边冀州候苏护挺枪而出,刺碎了一个女孩正在憧憬的美梦。
苏护修妖术,以妖术战妖兵自是知己知彼,枪花一抖,就向胡仙儿额头刺来,额头那点朱砂就是妖族修炼的罩门,军营招式讲究一招制敌的实用,苏护出手径奔对手要害,绝不拖泥带水。
狐族本性狡黠,胡仙儿又是借九头雉鸡精躯体,临阵机变更上一层,挥舞双刀,一刀隔开长枪,一刀变斩为刺,也自刺向苏护额头,以攻对攻。
十几个回合下来,苏护眼见兵器格斗不分胜负,口中念念有词,施展出妖术中的“摄魂术”,欲夺其魂魄后拿下敌将。
妖术修行以“惑”为本,迷惑,蛊惑,魅惑,天惑,次第修行,可程度不同的惑乱敌方意志,甚至控制敌方意志,苏护这“摄魂术”即为“蛊惑”状态下的法术。胡仙儿若是被这些口诀蛊惑,便会魂魄散乱,元神出窍,肉身亦如行尸,任人擒拿。
但胡仙儿此时体内有九头雉鸡精的法力元神,又经狐髦点拨整合,已有千年修行之效,哪里是今世才勤加苦练的苏护可以匹敌的?
胡仙儿身体微抖,幻出一袭五彩如意羽衣,美人更彩衣,在这冰冷战场上竟是说不出的风情万种,正是比苏护“蛊惑”更高一层的“魅惑”。
道高一阶便是碾压,五彩如意羽衣流转间,苏护立时便是骨软筋麻,自马上重重跌落,瘫软在地上任人宰割。
就算任“人”宰割那也不是妖兵可以占到便宜的,呼喊着涌上去擒拿苏护的妖兵立时就被人族阵后飞来的一排排火龙箭驱赶而回。
箭阵阻隔了身后的军士,此时,能出手擒拿苏护的就是这近在咫尺的胡仙儿,但胡仙儿并不想结怨过深,挥刀指着马下的苏护,“回去禀告你们寿王.。”
正要让苏护传话揭晓自己前世今生时,一种轻微但又厚重的震动隐隐传来,耳还未听见声响,心已随着这种天摇地动一起震动起来。
远方地平线上,一道看不见边际的黑线泛起,黑线逐渐抵近加粗,终于看清楚了,漫山遍野的人族大军正在排成队列缓缓走来。
城头顿时锣声频响,催促胡仙儿收兵回城,站在城头观战的蚩耋尊者比胡仙儿更早的看到了这只队伍,居高临下的清晰让他很快就能判断出这是一只二十万大军的队伍。
这样的排山倒海已经不是野战叫阵的级别,步伐统一的二十万军士虽然为保持队列而缓缓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