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冀州总将应龙:
尔报族忠贞,练达兵情,砥柱冀州,蔚为部族干城。特晋为平南王,仍统冀州七部兵马。
受敕后,宜振作余勇,出城野战,斩获敌酋,震我部族士气,再建不世之功,勿负族人厚望。如有疑难未释,可向大军统帅蚩耋尊者分析剖明,迅赴戎机。”
蚩耋尊者一面宣读诏书,一面站在居高临下的位置上,冷静观察应龙的反应。
应龙早已修成缤纷相,外表上已看不出数千年来一个战神所受过的那些刀伤,枪伤,箭伤,扭伤,摔伤,而在蚩耋尊者的记忆中,每一次的创伤都能让他像是补充了新的生命,显得更加结实和健壮。
但经历过这被围城的三年,迟缓的动作显示出,应龙迅速的,明显的变得衰老了。动作更加笨拙,思想反应也似乎比过去更加迟钝了。
现在他十分吃力的谛听着蚩耋尊者宣读的诏旨,一下子还不太能够完全理解其中的含义,却产生了一系列的疑问:
一。妖族自蚩尤自称妖王以来,受封王爵的仅蚩耋尊者一名,为镇远王,连妖中圣母女娲娘娘虽职任民事执官,誉受四界膜拜,但也未能封王。可以说,这是应龙行伍数千年来所渴望和追求的最高荣誉。
应龙自问以死守冀州之功,配不上平南王这样的重赏。这突如其来的封王加爵究竟意味着什么呢?妖族权贵们要用平南王这个香饵来钓取他去做些什么呢?
二。城中早已断绝供应日久,军士民众可谓油尽灯枯,能勉强维持城防已是万幸,元老院明知前线军情,却又明令开城出战,自己生死是小,冀州若失,中原门户将再次被这座深池高墙的壁垒重重关上,妖族又将蜗居在北冥苦寒之地哀嚎。
这些疑问都不是目前应龙的理解力可以答复或者解决的,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有一股将要把他卷进漩涡,可能使他发生灭顶之祸的强大浪潮已经向他袭来。
从助阵黄帝时的意气风发到现在成为一个老派军人,时间像一把无情的利刃,在这个战神身上肆意的划过,翻出一道道深痕,直入他的内心。
只有在防御战的逆境中,他那昔日的雄风才重被激发出来,他害怕军事策略的变动,也没有动力再去邀取非份之赏。
应龙的反应虽然迟钝,这些零零碎碎的想法连贯起来,却给他构成一个很不满意的印象。
对于这个,他做出了相应的反应,几乎是微含怒气的高唱一声:“领旨!”
蚩耋尊者注意到应龙听到诏旨后的疑惑和含愠的表情,特别注意到一向对元老院恭敬虔诚的应龙,今天竟会失仪到这种程度。
既没有对诏旨前半段对他褒奖和擢升表示“谢恩”,也没有对诏旨后半段对下步军事行动指令明确表示“遵旨”,而只是笼统的唱了一声“领旨”。
这是间接表了态,表示他对元老院决议的军事行动意怀不满或者至少是丝毫不感到兴趣,这是一个前线主将对最高决策表示异议可能采取的最强烈的手段。
现在他还摸不准应龙是否已经完全了解到元老院决议的背景,应龙既然能打听到自己出使的消息,迎出将军府,也可能早已了解自己此行的人物和目地。
但也可能不很清楚,后台决策的波谲云诡毕竟如冰山起伏,身在局中的蚩耋尊者都无法看清每一个细节,何况这位远在千里之外的冀州守将。
把目前的有利形势和作战意图全部告诉应龙,向他和盘托出,使之参与其中,让他对这个计划也热心起来,双方坦诚相见,无所隔阂,这才是堂堂正正的将帅方略。
按照这个决定,他当晚就在将军府机密房再度召见了应龙。
“大帅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正该好好休息一宿”,应龙尽地主之谊的说着客套话,三年的冀州守将任上,已经让他成了这里不折不扣的主人。
“正是为此事出入重大,时机紧迫,本帅自受命以来,寝食难安,深夜约谈只为将帅同心”,蚩耋尊者这样的开场白迫使应龙不得不听下去。
“听你道来吧”,应龙心里想,“吾自以不变应万变,不忙着说话。”
此时的应龙一时的迷惑和愤慨已经过去,早在思想上准备了蚩耋尊者找他的这次约谈。
他不再怀疑和冲动,而是脸上不带一点表情的听对方说话。神情仿佛张开的一张口袋,蚩耋尊者要倒下来多少东西,他就准备接受多少,这仍然是一种没有表态的表态。
蚩耋尊者先是回溯了历史,气愤激昂的说道:“千年耻辱,亟待洗刷,时不我待.。”
应龙半闭上眼睛,频频颌首,既好像同意蚩耋尊者所说的一切,又好像这些是老生常谈,早已耳熟能详,何必再来说教。
蚩耋尊者面对应龙这种难以渗透的心情略微惶惑了一下,随即把谈话内容急转直下,爆出了惊天的消息。
“日前,三界首领共聚妖王殿,本帅同仙界鸿钧老祖,冥界十殿阎王歃血为盟,约定即日起兵共抗人族。”
这个蚩耋尊者本以为石破天惊的新消息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