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陈哼是被一股煎蛋的香味勾醒的。
映雪已经是垫着脚尖,很小心翼翼的开门端了餐盘进来。但陈哼被香味勾醒后,耳朵收到的信息实在是太多——眼睛不好使的时候,人耳朵的灵敏度会大大加强。他把头转向左边,哑着嗓子开口道:“大力他们去学校了么?”
“啊——小哥哥,你醒……我把你吵醒了。”正背对着床,把餐盘搁在床头柜上的映雪被这突如其来的陌生嗓音吓了一跳,拍着小胸脯缓了缓神。不好意思地回身接着道:“大力哥哥他们去上课了,告诉我小哥哥差不多也快醒了……所以我去做了点早餐端过来。”
“唔……那现在应该是8点多了吧。”陈哼撑着起身倚在床靠上,捏了捏自己的脖子——看来这嗓子算是哑了。不过陈哼并不在意这些,反而觉得是好事。伤痛能时刻提醒他一些事情。
纱布下的双眼动了动,陈哼觉得眼睛没那么难受了,道:“我可不是被妳吵醒的,是煎蛋!雪儿帮我把纱布拆了,方便吃东西……我快饿死了。”
“哦哦,好。小哥哥先等等,我去把窗帘拉上。”映雪连声答应着,一边去拉窗帘一边道:“海员哥哥说了,这两天有很多事项都要注意的。房间的光线可不能太亮……”
陈哼笑了笑,坐直身子让映雪给自己拆绷带。
纱布被一圈圈解开。陈哼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他双眼布满了血丝,眼角一抖一抖的,还是有些干涩抽痛。看起东西来就像隔着一层雾蒙蒙的毛玻璃,只能分出颜色和大概的轮廓。
“小哥哥,能看见么?”旁边的映雪把纱布攥在手心里,关切地问道。
“看得见,但看不清。”陈哼望向映雪,发现只能看到一个留着黑色长头发的天蓝色小小人影。陈哼不禁觉得有趣,问道:“雪儿今天穿着那件蓝色裙子吧……这真是抽象画啊,哈哈!”笑着笑着,喉咙里一阵撕裂的疼痛,陈哼难受得弯腰捂嘴,大声咳嗽起来。
映雪慌了神,手忙脚乱的帮陈哼拍着后背:“小哥哥,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
“没,没事。嗓子看来真的坏了……”陈哼捂着嘴直摆手:“雪儿别拍了,再拍就要把肺都拍出来了。”
“啊!”映雪一呆,立马住手。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我……我,我太笨了。我…我把小哥哥打伤了……呜呜呜”
“……”本来还想讲个星爷式的笑话逗映雪开心的陈哼无语凝烟。强忍住喉咙的不适露出笑脸道:“开玩笑的……这是个笑话,哥哥想逗你开心呢。别哭了,啊!”
映雪抹抹眼泪,抽抽搭搭地道:“真…真的么?”
“嗯。真的,真的没事!”陈哼赶紧点头,迷瞪着眼睛道:“雪儿把筷子递给我吧,我饿了。”
“不用先刷牙么?”
“先不刷,吃了再说。刷了牙吃饭不是又得弄脏?”陈哼双眼朦胧的找着餐盘,一脸的理所当然。一般只要在家不出去,陈哼就会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刷牙洗脸这种事,能免就免。毕竟能为“节约用水”做点贡献不是?
映雪这两天一直从电视和各种书籍上恶补现代生活知识,已经对“刷牙吃饭、便后洗手”等等这些事情有了一定的具体认知。这会儿倒好,全被陈哼一句话敲碎了。
陈哼觉得他今天这顿早饭吃的很奇妙。因为只能看到大概地颜色和轮廓,在把食物吃到嘴里之前,他根本不知道会吃到餐盘里的哪一样。这种小小的、在把握之内的未知感让他略兴奋。这样的直接后果就是麻烦映雪又去厨房做了一份——小叶子本人对陈哼这么喜欢吃她做的饭倒是很开心、很愿意了。
吃完早饭,陈哼被映雪硬拽着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映雪找本书读给我听吧。”陈哼在窗边的椅子上窝好。“床头柜上有本《狼图腾》……”
映雪脸有些红:“我…我还有很多字都不认识。”
“没事。上次出去不是买了字典的么?我教你慢慢查,我们一起学习。”
映雪点头,回房拿了字典坐到陈哼边上:
“犬戎族”自称祖先为二白犬,当是以犬为图腾。
——范文澜《中国通史简编·第一编》
周穆王伐畎戎,得四白狼、四白鹿以归。
——《汉书·匈奴传》
……
待到中午,被映雪强烈要求睡了午觉过后,陈哼给海员打了电话,让他们晚上带饭菜回来。映雪现在虽然能够把厨房的用具、佐料认全,但会做的菜并不多。
晚上海员和大力带回来的菜很丰盛:清蒸鱼肚,粉丝鲶鱼,红烧鱼头,清蒸鲈鱼,糖醋鱼……
“你们干嘛呢?最近哪条河干透了?鱼贩子的鱼大甩卖?”陈哼支着筷子听大力报完菜名有些发蒙。边上的映雪却是眼睛亮亮的,在石洞里是吃了很多的鱼。但像今天这么多花样的还真没吃过。
大力看了海员一眼,呐呐地道:“这个,医生说吃鱼对眼睛好。这些都是清蒸的不辣的,对嗓子也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