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惊悚地停住了,不能再前进一步。大姨父打亮手电筒一照,果然前边道路上蹲坐着十来只饿狼,好像是在此恭候我们多时,它们的皮毛呈现黑灰色,吊着大下巴,张着血盆大口,呲着白森森的牙齿,眼睛发出墨绿色的贼光,精芒四射。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恶虎害怕群狼,这情景,就是胆子再大的人也要被吓坏。
“******,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大张三儿?!想打群架呀这是?”农村人一般都把狼叫张三儿,我不知道为啥如此称呼。大姨父愤愤地叫骂着,解开自行车大梁上绑着的搅捞子,他拿出那种老农民式的倔强和拼命架势,挥舞着搅捞子,恨不得砸碎狼的狗头,气势汹汹地往前冲了几步。狼群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见大姨父不冲过来,它们就继续蹲坐在地,依然是堵着我们前行的道路。如此几次三番,狼群始终保持着与人相隔十米左右远近的距离,让你打不着又走不脱,对峙、僵持、纠缠着,不仅白白消耗人的气力,而且还要使人的战斗意志崩溃。而它们却是以逸待劳,随时都可能发动全面进攻,使人不由得心惊胆战,恐惧倍增。
“******,好狗不挡道,挡道不好狗,******,这是啥玩意儿呢?******。”大姨父是个干巴瘦,体格单薄,挥舞了一阵子搅捞子连狼的一根毫毛都没打着,他就已经累得气喘咻咻了。他只能无可奈何地跳脚骂着,嘴里只有“******”三个字了。
大敌当前,我们都心跳加速,面色严峻,不多说一句废话。老舅用手电筒往后一照,在我们走过的路上,却有一只白毛的大狼不紧不慢地尾随着,手电筒的光束打在它的眼睛上,它的眼珠子竟然发出一种粉红的光,而不是普通狼眼珠的绿光,它吐着红舌头,牙齿洁白得格外亮眼,它的模样更是凶悍,叫人心里发憷,头脑发晕。很明显,它是头狼,前后夹击的迷魂阵就是它指挥布下的,而且,它的意图很明显,前边是重兵堵截,后边是单兵作战,它要把我们逼回去,诱使我们后退得远离村屯,好任凭它们在半路上将我们来一番尽情的撕扯。
凤喜被激怒了,也许是老话说的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见老子英勇,儿子也不能当孬种,他嗷嗷叫着,扑向后边的白毛狼。而白毛狼或许是欺他是个半大孩子,或许是根本不在意跟凤喜单打独斗,它一点儿也不畏惧凤喜,只是象征性地后退了几步,凤喜再往前冲,几乎就要和白毛狼打贴身的肉搏战了。老舅怕凤喜有闪失,拿着手电筒跟在凤喜身后,并且拉住了凤喜。在手电筒的光束里,我看见凤喜手里握着我给他的那把三棱的小刮刀,由此可见,关键时刻,凤喜也不是凭血气之勇地蛮干,他也更不是吃素的角色任人宰割。若是换成我,我可能不会轻易冒这个险,假如白毛大狼突然咬你一口咋办?
我把那条空瘪的面口袋撑开在手里了,凭我一点儿也不低的智商预测到,人与狼决战的最后关头到了。大姨父双手紧握木杆长长的搅捞子,站在前边严阵以待,准备随时打退敌军重兵的冲锋。凤喜则拄着一柄铁锨殿后。
老舅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用三棱的小刮刀“嘶啦嘶啦”地将我撑着的面口袋割成条条,绑在水舀子的脑袋上,做成一只简易的火把。手电筒转来转去的照亮,弄得自己眼睛都花了,老舅揉揉眼睛,半开玩笑地说:“可惜了这个面口袋,等回到家了,你姥姥还不埋怨咱们败家不会过日子啊?”
“咱还捞回来几麻袋鱼呢,给姥姥补偿一下吧,这也许是拆东墙补西墙,弄到结尾都白忙。”我故作轻松还夹带着幽默的语气说,“现在咱们面临的问题是如何击溃敌军,突出重围,安全抵达目的地。”
大姨父在前边头也不回地说:“废话少说吧,宏飞,你过来拿火柴,点着了,有火就不怕了,咱们还得继续赶路,越这么地跟狼粘着干耗,就越对咱们不利。”
我拿着大姨父从贴身衣袋里掏出的塑料布包着的一盒崭新的火柴,感受到了大姨父的体温,信心陡起,不愧是生活经验丰富的车老板,如果没有这盒保持干燥的火柴,我们无法点亮火把,那么后果肯定就不堪设想了。
老舅让我照亮,他用牙齿咬开柴油瓶子的木头塞子,往碎布条缠绕成的水舀子火把上浇了三分之一玻璃瓶子的柴油,擦着几根火柴点燃了。霎时,火光熊熊,一团红黄的火焰冲天而起,混合着刺鼻的柴油味儿,老舅高举着火炬,走在最前面开路。那些凶神恶煞似的挡道的狼,一见火光,不敢与我们纠缠,就都纷纷退避三舍,让开了大路。我们简单收拾一下,毫不放松戒备,跟着火炬,逶迤前行。只是两台自行车加一架载重爬犁,由于少个人手,走起来慢了很多。
我和凤喜推着自行车,不时地用手电筒往后照照,防备那只白毛头狼偷袭我们。只是苦了大姨父,他一个人拉爬犁,没走多远就累得吭吭哧哧喘气儿了。老舅和他调换一下,大姨父举着火炬又走了一段路,这时,手电筒只能发出橘黄色的光,电量不足了,中间,大姨父又加了一次柴油。道路,格外漫长,时光,特别难捱。一酒瓶子的柴油,根本不够维持到家,而且水舀子已经着火,烧得一尺来长的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