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如伴虎,张安世一直对于皇帝的恩宠表现的非常谨慎,不敢越雷池一步。但他约束不到孙子辈,张家的荣华,让孙辈们不知道天高地厚,越想越多。
张博在朝中拉拢群臣,想立张婕妤为后,死的如此难堪,身后无数劣迹被揭了出来,若是按照武帝的性子,张家只怕又是下一个霍家。
武帝生于皇宫,一生顺遂,臣子们卖命做事,都是应该的,若是犯了错误,则毫不手软,死在武帝手中的丞相都有四、五个。
而刘病己身世凄惨,承受了太多人的恩情,也念念不忘,这是年轻皇帝的宽仁。
张安世太明白这一点,不敢消耗皇帝对张家的情谊,他颤抖地取下发冠,低下花白的头,嘶哑着声音,道:“陛下,臣有罪。”
张彭祖也随着取下发冠,伏在地上,道:“是臣有罪,不该为张博说情。”
“大将军,请回吧。”刘病己长叹了一声,对张彭祖道:“彭祖兄,扶着大将军回去吧。今后请大将军严加约束张家子弟。”
张安世佝偻着身躯,被张彭祖扶着退出了宣室。
在未央宫东门外,他们碰上了许嘉和许广汉,双方都不多言,只是互相见了礼。
张彭祖不平道:“许家原先不过……”
张安世眯了眯眼睛,看着掉光了树叶的枝梢上停着的乌鸦,昏黄的日头,轻轻拍了拍张彭祖搀扶的手,道:“许家不生事,皇帝是个重情分的,彭祖莫要将情分磨灭了去。别争那些不该争的,到了如今这一步,难道还期望家中出个皇后不成?”
“只要皇上惦记着张家,张家的繁华便能延续下去,若是为了那些小人小事没完没了的折腾,失了圣心,这才是因小失大啊。”
张彭祖的脸红了红,张博和张婕妤胡来,他这个做小叔没有管束住,反而跟着胡闹,眼下张博之死,牵扯出来的事情太多,若是再有几次,皇帝也保不住张家了。
刘病己知道萧望之称病不起,不愿担任左冯翊,头疼的要命。要让皇帝安抚臣子,真是没有面子。可若是不安抚说点好听的,萧望之就能一病不起,然后辞官不做了。
最后还是弘恭机灵,建议皇帝找个有份量的人去传口谕,将这一番任命的深刻用意透露一番。
成都侯金安担了这个差事,对萧望之的才华夸了又夸,又说皇帝一直都想重用你啊,你没有多少在郡守处理政事的经验,皇帝早有让你去历练一番的想法,那日在朝堂上,不过是话赶话说出来了。
萧望之的心里的那点小疙瘩都被熨平了,接着又提出一个要求,请皇上答应,让赵兴和他一起去左冯翊任职,在辖区内担任个县令。
金安也是为难,从没见过这般蹬鼻子上脸的,只答应去说说。
刘病己听了又是头疼。
皇帝喜欢赵兴,但年后他便要册封新皇后,如今重用赵兴不合适,张家死了人,又失去了皇后之位,必会想着法子和一个小郎官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