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丝毫没有察觉,续道:“我战战兢兢地躲到草垛深处,连大气也不敢出。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见草垛被人扒开,一个长得怪模怪样的妖道笑嘻嘻地道:‘老头儿,藏得真好,不过就算你钻到老鼠坑里,道爷也照样把你给揪出来。’”
“我心中害怕,拔腿就跑,却撞上周遭官兵,他们拿枪一指,我双腿顿时软了,跪在了地上。偷偷地看了看四周,那么多人……竟被杀得一干二净,他们的脑袋堆叠在一起,跟小山似的,不知道要几马车才能运完。我只当必死无疑,引颈就戮之际,却来了一位救星!”
“他就那样,凭空出现在小老儿面前,右手轻轻一挥,就将几十军马甩出好几丈远,那几个妖道惊叫一声:‘华岳门弟子?’扭头便逃。那位大侠也不去追赶,反而走到小老儿身边,将手按在我的头顶上。”
“我只觉得一股暖流破体而入,连身上的顽疾也都痊愈了。我自知遇上了高人,就将此处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那位大侠听完,怒骂道:‘妖道竟敢如此猖狂!’就带着小老儿,在城中四处查探,荥阳城也是泱泱大城,但那位大侠踩在一柄神剑上,凌空而飞,几息时间便已转完。只可惜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官兵作罢恶事,已经走得远了。”
众人啧啧称奇,卢毓却是若有所思:“听说当年黄巾起事,不敢靠近华山周围百里之地,就是因为这‘华岳门’的原由,现在看来,传闻很可能属实了。“卢钦则是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他只想知道此队官兵将领是谁,日后好报丧妻之仇。
卢珽问道:“华岳门大名鼎鼎,我也听说过,但如今看来,难不成他们还是神仙吗?”
老农早已对那人敬若神明,不假思索道:“自然是神仙了。那位大侠救下小老儿后,寻到此处,将一道灵符悬在庙中,又给了我几粒丹药,说道:‘此符能保这里不受血尸猛兽侵害,这几粒辟谷丹每粒可止百日饥饿,老人家,你先在此躲一躲,我去除了那些妖孽!’说罢人影一闪,又凭空消失了。官人你看,用一道符咒就能挡住这十万血尸,如果不是神仙下凡,凡人谁能有这本事?”他将手探入怀中,摸出一团拳头大小的黑布疙瘩,轻轻摊开,里面却是一层蓝布,揭开这层蓝布后,又是一层白布。
老农小心翼翼地摊开白布,几颗灰褐色的小小药丸这才露了出来。老农面有得色,说道:“这就是那位大侠给我的仙丹,我服了以后,已经半个多月没吃过东西了,各位看看,是否有假?”
众人凑上前去,果然闻到一股清雅的淡香,均是赞不绝口。老农取出两粒丹药,缓缓将辟谷丹重新包好,郑重地收入怀中,又在外面轻轻拍了两下,简直就像呵护婴儿一般。
卢钦忽道:“辟谷丹是修真之士常备的一种丹药,能够祛除饥饿,排除毒素。但这丹药能解百日之饥,却是闻所未闻了。”
老农道:“小老儿活了一辈子,也是第一次听说。能吃到这种仙药,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继而身子一转,向卢毓谢道:“若非官人相助,小老儿这条命已经搭在这里了,这两粒仙丹,就送给官人吧。”说着便将两粒辟谷丹递了过去,卢毓本想拒绝,但想起一路奔逃,粮食清水都扔了七七八八,也不客气,大手揽过,已将辟谷丹纳入袖中,然后又回赠给老农一些银钱细软。
卢毓又问道:“刚才那两名官兵又是怎么回事,为何要撕去符咒?”
老农恨声道:“这两个畜生,他们闯到庙内,看到灵符,先是自己去揭,结果反被灵符烧伤了手,然后就用枪去挑,也是白费工夫。最后他们商量一阵,竟要小老儿去揭!别说我揭不下灵符,就算能揭下去,这灵符是恩人所赐,全靠它才能挡住那些血尸,我又怎么肯自己找死。官兵见我不肯,就是一通好打,若非官人赶来,我这条老命说不定已经丢在这里了。”
听到这里,卢植已是心中透亮:“看来这几月间,东边必然出了变故,董卓派军进驻荥阳。这伙人嗜血好杀,更有人通晓妖术。他们不仅将百姓集中屠戮,枭首邀功,还用妖术将他们炼成血尸,用来对付敌人。不料却被华岳门的弟子逮到,硬生生将血尸封在了荥阳城周。董卓这恶贼做下如此残忍狠毒的恶事,简直是闻所未闻!”
想到这里,卢植又觉得自己位极人臣,却不知世间已成鬼蜮之地,他痛心之余,不禁暗自叹息:“我大汉乃礼仪之邦,文景时王教昌盛,路不拾遗。武帝时皇威远扬,四夷来朝。如今少主喑弱,董卓窃权,天下更是民生凋零,千里不见人烟。唉,不知何时才能复有圣天子重塑威仪。”他伤感万分,兼之半夜厮杀,心力交瘁下,不一会便沉沉睡了过去。
朦胧之中,忽听屋外吵吵嚷嚷,又有人“砰砰砰”用力打门,紧接着“咔嚓”一声,柴门经受不住大力,已被推倒在地。
一人进屋粗声骂道:“他娘的,人都死了吗,怎么不开门?”却见闯入者披甲戴盔,持枪背弓,不是逃走的高个官兵是谁?窗外黑影幢幢,其势不下百人。
卢钦心头大凛,站起身来,众随从手握佩剑,跟着起身。卢植欲待发作,突地记起自己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