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叔家出发,跨过两道山梁,又走了二十左右分钟的山路,开着那辆路虎,拉了四叔四婶、林阳以及胡三,这才到了大山边缘的娘娘庙。
胡三的家就位于娘娘庙村外,独门独户,是个地震以后盖起来的简易房(用土胚、石头以及木梁搭起来的低矮房屋),看起来破破烂烂,没有一丝的生气。
胡三用钥匙开了门,大踏步的走了进去。
我背了昏睡的林阳紧随其后,四叔四婶次之。
“咚咚咚”
来到自己家门口的胡三轻敲了三下门,嘴里低声朝门里说了句:“妈!人我带来了。”
屋内良久才传出来一个沙哑而苍老的女人声,“知道了,进来吧!”
“吱紐”一声,老旧的木门被胡三推开了。胡三一摆手,做了一个请势,我背着林阳当先一步迈了进去。
也想跨进来的四叔四婶却被胡三拦了下来,“二位请留步,因为这请神的仪式不能太公开,人多眼杂大神未必肯下来,所以还请两位在外稍候片刻。对不住。”说着,“吱紐”一声胡三早已将木门关死了。
急得四叔四婶在外面直嚷嚷:“小宇啊!看好你弟弟.。”
“哦!”
我应了一声算是回答。我能理解在他们心中,除了林阳的安危再也没有别的。
堂屋里并没有人,只有一张贡桌,三个神龛以及一只深棕色的酒坛。
令人奇怪的是,三座神龛里供奉的既不是佛,也不是仙,而是三个神态各异的小娃娃。
小的时候听父亲讲过每个跳大神的神婆所供奉的神是不同的。根据自己的信仰不同,有的供奉的是诸如虎鹰之类的猛兽神,有的供奉的是祖神。所以过去跳大神的神婆在下仙儿之后会变得如动物般行为怪异,有的则会说出一些不为人知的老事,就如同祖上显灵一般的令人匪夷所思。随着时代的变迁,近代的神婆也有供奉佛仙之类神明的,但那看似不搭调的仙灵通常只存在个别神婆之中,并不为大多数同行所赞同。
看那神龛中的三尊形态各异的泥塑,我知道,今天所遇见的这位神婆更加的另类,心中所崇敬的,非佛非道,亦非兽,更不像是祖灵。因为在常人心目中以老为尊,如果供奉的是祖上英灵,神像必以老者示人,绝不以童颜作首,这有悖常理。
这三尊童颜泥塑却让我好生奇怪了一阵。不过想了想也便释然,或许这就是文化上的差异,人家供奉的是祖上某几位灵童也未可知。
“这就是我家的三位大仙。”看我好奇的紧盯着神龛看,胡三说道:“今天也不知能不能请下来一位?还是请二位在此稍候,我去请我母亲出来。”说着,胡三递过来一把椅子。
我应了一声之后便将林阳放在了椅子上。林阳仍旧昏昏沉沉的睡着,没有一点的动静。
望着林阳浑身越发浓郁的黑气,我不禁为此行的吉凶深深担忧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灰蓝色粗布门帘一下被挑了起来,胡三搀了一个面容已然十分枯瞿的老太太走了出来。
那人已然老得说不出有多大年岁了,满脸的褶皱告诉我,她的年龄至少在九十岁开外。
这人就是黄三姑,胡三的母亲。
目光穿过一晃而过的门帘,我无意间瞥见,灰暗的正房东屋里只横放着一张木床,而非北方常见的火炕。
火炕在北方农村来说是很普遍的,纯粹的土砖结构,外加使用木柴或是煤炭这种大自然的精华来取暖,温而不燥,所以对人的身体是极为有利的。对于治疗风湿关节炎以及腰椎性疾病也有很大的辅助作用。
但看到那张床的时候,我无法想象面前的这位年愈百岁之人是怎样度过寒冷的冬天的。
正当我好奇的时候,胡三已然扶着自己的母亲来到了贡桌旁。
“给这位小哥看酒!”坐定了的胡老太,吩咐着自己的儿子。
从那一双不时闪动着异样光芒的眸子中,我看到了一个行将就木之人不应该有的眼神。
“来喝上三口这祛邪酒!”胡三从贡桌上的酒坛子里倒了一碗酒,双手端到我面前。
看我满脸不解的样子,胡三连忙解释道:“哦,这是我们的规矩,到了我们胡家,参加了这下大仙儿,开法前,人人都要喝三大口这八叶酒!”
一听是爷爷研制出来的可以去湿邪的八珍酒,一股亲切感顿时涌上心头。毕竟人家的规矩不能破,接过酒碗,一仰脖,“咕咚咕咚”,那酒碗便见了底。
随着那烈酒入喉,一股糅合了辛辣、酸涩与麻苦的灼烧感便顺着喉咙一路向下传到了胃间,又如野火燎原般瞬间袭向全身各处。我的脸只觉火辣辣的,我知道它已然红的不能再红。
尽管浑身犹如掉入火海般的炙热,可内心深处却泛起了丝丝凉意。
我知道那不是什么好的现象。可心中却不知道是那酒还是自己出了问题。
睁着有些醉意的双眼望向胡三母子。
“好!”,胡三叫了一声好,微笑着将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