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阳光打在脸上,夏天太阳一出来,立马就是大热天,身体暖了,安心许多,我松了口气,忙问何叔:“叔,刚才是什么东西,戏鬼?”
何叔先呸了口,似乎可以一口把霉运给呸出去,“鬼知道它是什么,押镖路上遇见这种东西,是大忌,咱们趁着天亮,原路折回,早点把这档子生意给退掉。”
胖罗刚才落在后头,这会儿急忙忙嬉笑着过来了,“瞧瞧,这些钱怪得很。”他捧着一堆钱币,我一看,眼睛都直了。现在是康熙二十年,大家用的是康熙通宝,可胖罗手里的分明是一千年前的开元通宝,而且簇新簇新的。
“哪来这么古老的钱币,那家伙不会是一千年前怪物?”我不由抖了抖,看向何叔。
“没错了,新鬼哪有这么厉害,一定是只老鬼。”何叔像是开玩笑,虽然他也害怕,但此刻已经没那么紧张,倒是胖罗突然想到什么,态度大转弯,“走走,咱趁着天亮赶紧回去,我可不想这么死啰,都没娶上媳妇呢。”
“哟,钱袋子饱了就想回去了,金元宝呢,你拿一堆老钱来唬弄我,明明还有金元宝的。”何叔呵斥胖罗,凶相毕露,胖罗知道捡到金元宝的事儿瞒不住了,便立即掬出一张菊花脸来,“喏,给您老藏好啦,我还能私吞了不成,就藏在我的米袋子里。”
“怎么不藏进我的米袋子,那金元宝是我先瞧见的。”我也调侃胖罗。
“得得,见者有份,咱先回去呗,这太阳毒的。”胖罗的小心思被看破后,有些无精打采,我跟何叔抓紧把棺材从庙里运出来,半个时辰后,已经把棺材重新上了尸船,借成风向,一行人急急地立往回赶。
赶了一个白天的路,夜里终于靠了岸,我们悄摸着将棺材送进陆园,藏到地牢里先锁起来。
一般来说,只要东西进了地牢,用上机关锁,事情就算妥帖了,等客家取回棺材,顶多退了订金,赔些银子。可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起初何叔不放心,亲自到地牢守夜,但几天之后,客主还是没来领棺材,似乎玩起了失踪。
这就怪了,实在让人满心不安的,女尸的肚子里有大量的金银珠宝,客主如果不是遇到麻烦,断然不会把东西搁在这里,是有什么鬼不成。
就在尸体藏入地牢十多天后的一个夜晚,我跟何叔胖罗三个人喝了些酒,醉迷糊了,何叔也便没去守夜,大家躺在一间屋子里先休息下。睡着睡着,有声音窜到了我的梦里来。
“小爷,你死了哦,快醒醒——”梦里我听见有人咒自己,连忙跳起来,看见胖罗就贴在自己耳边,骂他道:“哎呦,你个满口酒臭的家伙,想亲我呐!”
“啵”的一个,胖罗的大嘴就下下来,恶心死人,我正要起来打他,何叔嚷嚷道:“还闹呢,鬼上门啦!听听,你们听听。”
我这才绷紧神经,问胖罗:“现在几时了?”
“刚打过更,子时了。”胖罗这么一说,外边又传来个声音,凝神听了听,居然是园子里的更夫在喊叫。我心道不好,连忙跟何叔他们往外跑。
陆园的巷子七拐八拐,**阵似的,快到时,巷口撞出个人来,对方吓得整个往后跌,灯笼火也砸灭了,我一看,正是更夫,更夫一副吓惨的模样,估计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来不及管他,我们急忙往地牢去。等来到地牢门前,便发现机关锁已被打开,何叔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先钻进去。
我和胖罗也紧跟了去,只见何叔把脑袋伸进棺材里看了一眼,“呀——呀,忒恶心人!”
我急忙凑上前,眼前的女尸的肚皮已被剖开,肚里的“孩子”没了,更奇怪的是,前两天那女尸还有几分饱满,现在居然干瘪成了枯尸。
按理,锁地牢的是枚玄铁机关锁,砸不开,烧不化。可对方居然十分精通机关术一般,只这么会儿功夫,就把玄铁锁打开,破了我陆园的绝技。
胖罗人胖心细,继续在寻摸那具女尸,这家伙突然眉头一紧,从袋子里取了个银钩,本来女尸体的肚皮上就有根红色的缝合线,估计是当初藏宝时,剖开再缝上的。可胖罗往女尸肚皮上一挑,就在红色的缝线附近,居然又拉出了一根莹透绝细的缝线来。
“我滴娘哦,线是蛛丝做的,被划了两次肚皮。”胖罗认得这东西,盯着我和何叔看。
我接过胖罗手中的蛛线,又递给何叔,十分疑惑:“一针接一针,这细腻劲儿,不寻常。”
何叔听我这样一说,知道我怀疑什么。押暗镖虽然有规矩,不能问货物出处,但毕竟是玩命的活计,狡猾如何叔者,为了减少押运风险,有时甚至会敲碎瓷罐,验明货物后再修复回去,至于抽丝解袋、取线缝合的活计,对于何叔这样的老人,简单易如反掌。
我想,女尸的肚皮缝合得如此完美,确实像何叔的手法,况且这些天都是何叔在地牢守着,这老鬼安的什么心呢。
我只在心里嘀咕着,胖罗可没我有耐性,明着问:“我说老叔,你有什么事儿瞒着咱们呢,咱跟你出生如死的,你还跟咱耍心眼。”
何叔看了看那根蛛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