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夕和潘熠瑾重回到马背上时,天色已近黄昏,太阳还在地平线徘徊,西边的云霞被渲染的一片亮红。他们迎着落日,迎着彩霞,渐渐消失在柔和的暮光中。
涟夕勒住马,望着城门外远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地平线,迟暮的凉风吹拂着衣衫,内心中仍然存留着一抹温热,那个从此与她陌路天涯的男子曾带给她从未有过的莫名情愫,这种感觉,也许以后再不会有了……
直到涟夕调转马头向回走去,莫辰逸才踏上城门一侧的半坡,望着潘熠瑾离去的方向不由勾起唇角,绽出一抹欣然的笑意。一名黑色锦衣的手下行至他身后叩首道,“王爷,城门的几名守卫已经打点好,相信他们是不会将今日之事说出去的。”
“那便好。”莫辰逸收回视线,转身向坡下走去。一贯嬉笑的面孔也少有的深沉了几分,虽然离开殷朝的路途可谓凶多吉少,但他却也只能帮他到这里。
潘熠瑾离开沂州很远,才从贴身的衣袋中取出一张女子的画像。今日趁着涟夕专心作画的空隙,他悄悄画下了她的模样。临了交换画纸的时候,他却私心使然将这幅画收了起来。从盛安到沂州颠簸这些时日,他从未有过牵绊或是留恋,唯有这一次他却希望能以此留个念想。
为权益计,他理应一早便要出城的,可想想在沂州停留这些时,真正属于他们的回忆却很少。现在殷朝形势变幻莫测,此次离开已是九死一生,他原以为再不会与大殷有所瓜葛。却不想那个成衣店前误撞进他生命中的女子让他不畏生死,有了重新踏足这片土地的想法,只是这归期怕是会遥遥无期。
肖府的公子想必不日便会登门提亲,她总要嫁做人妻过平稳安定的生活。而他仍断梗飘萍般前途未定,什么都许不了她。即便残酷的现实摆在面前,他还是忍不住想自私地留下哪怕一点点有关于她的记忆。
所以他愿意带她走遍沂州的大街小巷,即便代价是更为辛苦劳顿的赶路行程和陡然增加的追杀风险。
抬眸看了眼天色,恐怕离朔州城门关闭的时辰也近了。潘熠瑾又从袖中取出她送给自己的画像,将两张宣纸叠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折好重新放回胸前的衣袋中。策马扬鞭,加快了赶路的进程。“这”苏涟夕见他半真半假的模样,不确定他的话中有几分玩笑。
“我们不若随感而发,只看彼此一眼,然后即兴创作。如何?”潘熠瑾说出内心的想法,然后俯身从几案上也拿过了纸和笔。
“好吧。”苏涟夕只好拿起画笔,却不好直视对方,只闪躲地瞄了对方几眼,方开始认真地描画起来。
潘熠瑾很少见到涟夕略显羞涩地模样,此刻不由微微一笑,也俯身作起画来。
苏涟夕作画的时候极为细致,甚至有时候对细节的处理要耗费更多时间。两刻钟后,苏涟夕才从画纸中抬起头,双眉微微蹙着,似乎仍有不满之处。再看向潘熠瑾,对方似早就好整以暇的等待着了,只面前的宣纸却仍是一片空白。
不待苏涟夕放下手中的笔,潘熠瑾便伸手将画纸拿了过去。只见一名临风而立的男子跃然纸上,剑眉英挺、薄唇微抿,脚下江水滔滔,远处绵密的青山隐约映入眸底。每一个细节都处理的恰到好处,将人物巧妙地融于山水之间更是让整幅画平添了几分意境和生气。
虽然也有几处在仓促之下勾画的不是那么完美,潘熠瑾却觉得整幅画也因此显得灵动许多。
“还满意吗?”苏涟夕握着画笔,竟隐隐有些紧张。
“满不满意不重要,这幅画我只当做是姑娘的心意了。”潘熠瑾说着,不紧不慢地卷起了画幅。
“常言道礼尚往来,为何不见公子的大作。”苏涟夕盯着对方面前的白纸,似乎能看出一幅画来。毕竟是对方提议为彼此作画,而在她的印象中他是不会失信于人的。
“这…”潘熠瑾将面前的宣纸放回木架上,面带歉意,“我原本是要回礼的,可绘画方面实在是有心无力。”
潘熠瑾将几案上的笔墨纸砚交给掌柜包好,付过银子,便带苏涟夕出了字画店。
时间近晌午,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涟夕和潘熠瑾也从城南的集粹街走回了城中的街市。坐在饭馆二楼的雅间里,窗外便是熙攘的闹市,不远处六义春的牌匾在树木的掩映中依稀可辨。
苏涟夕突然想到欣儿,毕竟潘熠瑾在沂州这些时日也多亏了她,如今人要离开了,理应是要和她说一声的。但想到她也许会难过,苏涟夕又多了几分犹豫。
“今日的事情可否就你知我知?”潘熠瑾似看穿了她的心思,面带微笑道。
“欣儿她”涟夕本想说欣儿也许会难过,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有些不合适,只好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店里的小二轻轻敲了下门,将点好的菜饭端了进来。又为苏涟夕和潘熠瑾分别斟满了茶水,这才退了出去。
“先吃饭,等下我带你去个地方。”潘熠瑾礼貌地拿起苏涟夕面前的箸筷递给到她手中,一面略带神秘地说。
苏涟夕接过筷箸,只点了点头。
用过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