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肖胡氏在府上设了晚宴招待宾客。白日来参加茶会的各府夫人的丈夫也被邀了来,大都是刚刚散值随肖刺史一道过来的。
苏启安也在应邀之列,苏涟夕借口身子不适便提早回了府。只把未川留在肖府跟着爹娘,嘱咐她若有事情尽可回去禀她。
晚宴开始,莫辰逸在席中并未见苏涟夕,不由勾了唇角,笑意中似有一丝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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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回来了。”沐萱看见小姐回来,赶忙福了身子。大小姐入宫后,她便被分到了二小姐房中。
“他怎么样了?”苏涟夕见她从东边的屋子过来,顺便问道。
“回小姐,奴婢刚给潘公子换了药。”从前跟在姐姐身边的缘故,沐萱倒是比未川要规矩些。
“好,我知道了。”苏涟夕向东边移着步子,想到那人被划破的衣袖,便又回身交代沐萱,“你去寻一两件男装过来,潘公子身上的外衣怕是已让伤口弄污了。”
“奴婢这就去吩咐绣娘。”沐萱应着就要走。
苏涟夕叫住她,“不必麻烦,你去找断念天和他们寻一两件现成的衣服更快些。”
“是,小姐。”沐萱应着,一面询问道,“潘公子让奴婢帮他寻些针线。”
“我房间就有,我去拿给他。你先去找衣服,样式简单没关系,尽量找些尺寸大点的。”苏涟夕想着潘熠瑾比断念要大几岁,身形也高些。
“是,小姐,我知道了。”沐萱应着,向院后下人们住的屋子走去。
苏涟夕上前几步,推开了面前的房门。
潘熠瑾正躺在榻上闭目养神,一听到声音便快速的翻身坐起来。
“抱歉,我应该敲门的。”苏涟夕手里拿着针线筐,见潘熠瑾眸中有几分不自在,不觉有些失礼。以前在府中习惯了推门就进,今日倒忽略了他还是个外人。
“无碍,我也是闲来无聊,只在榻上想些事情。”潘熠瑾淡然一笑,气色比昨日好了许多。
“府中不比六义春人来人往的热闹,这两日想必也是闷坏了吧?”苏涟夕把手里的箩筐放到几案上,在一旁的梨花木椅上坐下。“今日欣儿还问起你。这丫头原本就贪玩浮躁,若能跟你学到些东西也是好事。”
“朱小姐虽然活泼好动,倒也是灵透之人。学东西自然是快的。”
“对了,方才你说在想什么?”苏涟夕见那件破了衣袖的外衣搭在一旁的椅背上,便上前取过来。
“我自己来。”潘熠瑾见状,赶忙阻拦道,“怎好让涟姑娘做这些。”
“你会补衣服?”苏涟夕觉得有些惊讶,她一个女孩子都不怎么熟练地事情,却由男孩子来做岂不是更奇怪。
“会一些。”潘熠瑾干咳两声,如实道。他自小一人生活在外面,做饭、浣衣、缝补都是必不可少的。
“缝衣服是不是要比刺绣简单很多?”苏涟夕见衣裳在男子手中上下翻动,针线灵活地穿梭其中,不觉有些新奇。府上的衣服都是交给下人缝补,她从未亲手做过这些。
“刺绣我不会,但看上去是要复杂很多。”潘熠瑾有些不可避免的尴尬。方才是见她要帮自己缝衣服,慌乱之下才拿过衣裳在她面前补起来。再怎么说这毕竟是女孩子做的的活计,自己现在这样熟练地做这些,真不知道落入她眼中对方会怎么想。
“我来试试。”苏涟夕倒没潘熠瑾想得那么复杂。缝衣服对她来说好奇多过成见。她才刚学会基本的刺绣,自然也想借缝补验收一番。
大概对方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一时间竟有些愣神。苏涟夕不待他反应,便径自拿过了衣裳。
潘熠瑾怎好随便让女子替他做这些事情,正欲上前反对,却见对方略显笨拙的纫着针脚,不由缩回了原本伸出去的手。大殷女子不是七岁就开始学习女红么?那日见她房中搁着绣线图样,他以为她在这些方面也是心灵手巧的。
“我从小就不太喜欢这些,刺绣也是最近才学的。”苏涟夕察觉到对方诧异的目光,便淡然解释道。她从未觉得这是件丢人的事,没有人规定女子一定要会女红的。
就像爹说的那样,如今在府中由下人做这些事,日后嫁了人,自然也是有专门的人去做这些事。娘亲和姐姐纵使擅长绣工,倒也难得自己亲手做件衣裳。
“涟姑娘误会了。我们陌国对女子是没有这些要求的。”潘熠瑾也意识到自己的目光,赶忙敛了神色,解释道。“只不过我在殷朝生活这些年,对这里的风俗习性还是有点了解的。”
“早知生在陌国该多好。”苏涟夕不由感慨,原本就生疏的针脚不时戳中手指,她都只是微微蹙眉,不以为然。
潘熠瑾见她的手指有几处都戳破了,渗出的血珠随着翻动的针线融到衣服中。心下虽有不忍,却又不想打搅她此时用心努力的动作。心中好不纠结。便只得通过说话来转移,“涟姑娘的书法绘画倒是颇具造诣。”
“你见过我的作品?”苏涟夕微微诧异,虽然那副风景图就挂在闺房正厅,但很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