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厉一言既出,便决定返回六浊风居轿去偷到《斑卜真书》。
博怡见奢厉这样说,说了一番小心注意安全的话,便跟在奢厉后面一起去往六浊风居轿了。
二兽在夜深之际,悄悄地来到了六浊风居轿下面,博怡默默地躲到树丛中,奢厉一个箭步,跳进了风居轿泪貙的居屋。
此时此刻,六浊风居轿里的兽们都静静地睡去了,泪貙和狞也不例外。
今夜没有了穷奇的觊觎,狞睡得很安稳。
奢厉蹑手蹑脚地进到屋子里,便准备去偷泪貙放在案几上的《斑卜真书》。
然而情况并非他预料得那么顺利,案几上早已没有了《斑卜真书》。
奢厉心中诧异,他和师傅生活的这几日间,那竹简一直放在上面的,怎么今日他一找,便不见了去向?
奢厉左顾右盼地四下寻找着,竟然就是寻不到他要找的书。
正在奢厉一筹莫展之际,哪知奢厉从墙上看到了一个渐渐放大的影子,那个影子正慢慢地向他踱来,屏息站在了他的身后。
从那影子长长的耳簇来看,奢厉身后站着的,正是狞。
想来奢厉刚才的动静太大,想来狞的天生警觉很高,奢厉不请自来的登堂入室已在狞的牢牢掌握之中。
奢厉知道自己行踪已经暴露,然而狞却一点儿也不声张,奢厉知道这是因为狞怕吵醒泪貙,而且狞肯定也认出了来者正是奢厉,所以也没有急于出手,想进一步观察他到底要做什么。
奢厉一念至此,便镇定自若地继续做动作,装作丝毫没发现狞的存在一样。
奢厉此时只有一个念头,赌一把。
奢厉顺手端起案几上的药碗,毕恭毕敬地走到睡着的泪貙面前,将药碗放下。
他之所以做这个奇怪的动作,是想告诉狞,他此时此刻,正如狞之前了解的他一样,在夜游。
他兽嫌我太疯癫,我用疯癫装等闲。
狞见状,果然中计,他冲着奢厉轻喝一声,奢厉!
奢厉当然不能回答他,他知道这是狞的试探,于是他继续慢慢地在居屋里摸索着,漫无目的地游走着,仿佛真的失了魂一样。
奢厉这样做,还有一个私心,那就是,他要用实际行动给狞证明,他的确是会夜游的,他在夜游的状态下,是的确不能控制行为的,所以刻了那样的一个芋头,是情有可原的。
眼看着奢厉游魂般地在泪貙的居屋里游走,狞虽然确认了奢厉是在夜游,但是却打算采取行动,要将奢厉驱逐出去。
狞一个箭步冲到奢厉面前,拿眼睛死盯着奢厉,试图看出奢厉的破绽来。
奢厉当时的头皮都已经发麻了,他知道此刻不是顾忌自己情绪的时候,于是,憋着一口气,就是死,也要装出夜游的样子来。
奢厉弯下腰,随手拿起一卷竹简,被狞一把抽了去。
然而奢厉仍然像是读书般,将那个已被抽走并不存在的竹简摊开在眼前,津津有味地看着。
奢厉用余光都能看得出来狞那惊诧的目光,看来,狞是真的相信了。
然而狞也不打算唤醒奢厉。
他轻轻地在奢厉的胸口一推,想试试能不能将奢厉推醒。
奢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爬起来之后,继续在居屋中翻着书。
狞怔了一会儿,决定就这样慢慢地将奢厉赶到洞口,让他自己掉下去。
那奢厉当然知道狞的想法,他几次翻身而起,都有意避开了那窗洞的位置,让狞无计可施。
狞就这样推了几回合,终于觉得这也不是办法。
然而接下来,奢厉做了一件令他自己都吓到的事情。
他竟然拿起案几上的毛笔,在一个竹简上画着一个又一个狰狞的图腾。
奢厉仍然在赌,倘若赌赢了,那么狞将彻底相信他泄露狰狞图腾的事并非有意而为之。
奢厉边画边想,这个狞的确是一个好师兄,知道他睡得香甜,而不忍心打扰他。
什么事这么吵?——就在这时,一直睡觉的泪貙竟然醒了过来,她并有回头看到狞和奢厉的一幕,只是很反感这吵声打扰了她的睡眠。
师傅!——狞连忙回话道,对不起,把你吵醒了。这小精兽好像在夜游。
夜游?——泪貙冷笑一声,说道,那还不赶紧将他叫醒!
师傅。——狞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我赶紧把他叫醒。
狞再度走到奢厉面前,大声喊道,快醒醒!
奢厉还是装作自己在夜游一样,一点感知外界的能力都没有。
这怎么行?——泪貙见状,一下子跳了过去,站在奢厉的后背,用力踢了一脚。
奢厉应声倒地,但是仍然装作不知道。
然而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就在奢厉倒下的那一瞬间,奢厉竟然看到了《斑卜真书》。
那卷《斑卜真书》,正赫然躺在泪貙的卧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