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窗外，牛背上娃娃的角度隐约能看到四爷脸上的泪痕，但他没有离开，反而听得更认真，眼睛盯着窗格子里的黑板，挺直了小腰板，右手食指在牛背上一丝不苟地按照讲解练习着，一笔一画，严肃而庄重——不仅是因为四爷的老泪，更是因为四爷曾经说过，他们学习书写的汉字，中国字，是如今这个世界上唯一一种依然拥有无限活力的象形会意字，堂堂正正，包罗万象，是我中华文明的根……习书写字，当严肃，庄重，当正身，从而正心。
……
一节课在满满的庄重中很快过去，四爷抬起红肿的双眼看了看讲台上那只碗口大的铜铃——那是上下课的铃声来源，准备下课了，他目光一一扫过教室里一个个挺直着小腰板练习的几十张稚嫩却极专注的瘦黄面孔，如同一位室外山野间田地中的老农，欣慰地用目光抚摸着田地里虽羸弱却拼命吸收养分生长的新苗：“‘人之初，性本善’，第一个就是‘人’字！”他缓缓地，一字一字地道，“大家记住，一撇一捺，顶天立地，是为人！无论将来做什么事，先做好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记住了！”稚嫩清亮充满朝气的童音，以前所未有的响亮声音一起回答。
其中一个并不响亮却同样坚定的童音，来自窗外。
四爷伸手拿起铃铛摇响了下课铃，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方格窗纸的破洞，那里，每天都会出现的那双纯净而认真得近乎狂热的娃娃的眼睛，刚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