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一世为尊,死后亦不过一具白骨。
风不语已经长眠地下,陆凡亲自主持的葬礼。
生为蛮灵宗的人死为蛮灵宗的鬼,风不语做到了。
孰能分对错?!有胜就有败,有生就有死。
逸冥大陆谁能逃得开这层枷锁?!
慕隐忘了自己是怎么背着风不语的尸首一路狂奔,他只知道自己永远忘不了花奴的那一掌。
没有功法没有灵力,仿佛市井流氓斗殴所用的掌劈,却是一击杀死风师兄。
漫天花雨,金芒爆射,虚空闪影,诡异一劈.
也许死亡有时未必可怕,将士血洒沙场,岂非死得其所?!
风师兄死在花奴的手里,死在花堆之中,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归宿。
二十多年从未败过的“武痴”风不语,此刻已经长眠地下,墓碑之上只有简单四个字。
“蛮灵之魂”。
这也许就是为何蛮灵宗能始终在逸冥大陆屹立不倒,就连灵修大殿都要忌惮三分的原因吧。
倘若宗门内宗弟子都只顾自己的利益,那和一盘散沙有何区别?
怪不得花先生最后的眼神似乎有些惋惜.
一个为了自己宗门可以牺牲自己性命的人总是有令人佩服之处。
花奴蛰伏三十年岂非也是为了自己涅乌族的崛起?所以他才跟慕隐说要厚葬风不语。
风不语本可以不用死,可他已经死了。
花奴本可以与世隔绝了却残生,可他并没有。
胜败生死只是一念之间,“魂”却是永生。
在旁人眼里风师兄是输了,但在蛮灵宗全宗上下眼里,他只是失手,并没有输。
风不语配得上“蛮灵之魂”四个字,可自己呢?若是灵修大殿有一天欺至蛮灵宗门前,自己却为了苟活放弃抵抗?!
一剑辩黑白,天地皆萧瑟。
连黑白都分辨不清,名字却是黑白剑,岂不是笑话!?
灵修二十几载就只是为了活得安逸?!
宗门弟子已经散去,慕隐依然站在墓碑前面,望着顶头的天空,脸上满是沧桑.
他此刻终于明白为何这么多年来自己始终突不破灵尊顶品达至灵宗元品境界。
心有羁绊,这才是一个修士灵修的瓶颈。
他终于明白为何宗主没有婚娶,风师兄为何能三月闭门不出.
“当~~”,一声剑吟,黑白细剑没入墓碑一旁,摇晃不已。
人已跪下,剑身依然摇晃。
十岁入宗门,没有蛮灵宗就没有慕隐。
风不语和花先生之前有仇?没有!
自己和花先生之前有仇?!没有!
没仇就能相安无事?
人在宗门,身不由己.
剑已拔出,慕隐转身便走,异常决绝。
没人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即使知道又如何。
有些事总是要做的,好比告别。
至少他还有能告别之人,娇妻,犬子。
而风不语生时孑然一身,死后亦是孤魂。
告别之后呢.
..
墓地,枯藤,石碑,一老一少。
“花老头,你会相信一个只有灵士顶品的修士能参加灵宗级别的围剿之战吗?”俞佩玉拂去石碑字体上蒙着的灰尘淡淡说道。
花奴背着手站在俞佩玉后头,环顾了一下墓地周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并不回答。
灰尘上去,石碑之上露出清晰的碑字,“俞别鹤之墓”。
俞佩玉抚摸着碑文,并不在意花奴为何不回答自己的提问。
因为他心中早有答案。
这绝对不可能!
江羽会派灵修实力很差的学员和紫鹫苑的天才学员们一起去参加斗灵大赛?!
非但不可能,简直就是有悖常理。
因为这不仅不可能获得好的大赛名次,甚至有可能打击整个木村学院参赛队伍的士气。
同理,倘若要围剿一位实力深不可测的妖王,人族会派出灵士级别的修士?!
这当然不可能!
既然如此,那为何爷爷会在悬崖一战出现?
只有几种可能,其中一种就是爷爷俞别鹤的灵修实力根本不止灵士顶品级别.
这只是他的猜想,既然是猜想就意味着实际上有可能并非如此。
那到底什么是真相呢?
可惜至亲已经长眠底下,不能再醒过来告诉他。
他当然也想过也许爷爷俞别鹤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其中必定有很大的变故否则自己的至亲怎么可能会欺骗自己的亲孙子?
他知道要想解开这其中缘由并不容易。
不容易不代表着不可能,所以他才让花奴陪同自己前来。
若是花奴都猜不透其中的玄机,那他也只好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