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锅没有如预想中那般带着热汤飞向老人,因为詹红缨的脚还未触碰到铁锅便听见了老人的笑声,老人一笑便是一座大山,老人连着笑了数声,便有数座大山同时压在了詹红缨与徐泽邕的身上,徐泽邕什么也没做也被捎带上了。
徐泽邕撅着屁股趴在地上感觉呼吸都困难,可他还是拼尽了力气说道:“姑娘!你为何总是这样轻举妄动,且不说老前辈身手了得,如果换做一名普通人岂不已经在你的手里死过数次了,难道人命在你眼中就是这般的不值钱,可以随意的践踏。”
詹红缨也很艰难的说道:“没错,行走江湖,岂容妇人之仁,如不杀伐果决一些,我一介女流早就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下了,你一个男人还没我一个女人懂得这些道理吗?江湖险恶就是人心险恶,若你不比别人更狠恶只会任人欺辱,甚至丢了性命。”
老人噗的笑了一声,背负在两人身上的重压随之消失,待到二人重新站起身来规规矩矩的坐好后老人才说道:“小娘皮说的有些道理,江湖险恶人心不古,但是你一味的狠毒岂不与邪魔一道了?瑛帼山可没有这样的教诲吧。你明明是个女人嘴里还念叨着妇人之仁岂不可笑,女人就应该有女人的样子把自己改变的再无原形是一件好事吗?女人的责任就是相夫教子还是不要在外抛头露面的好,你们祖师学别人占个山头开宗立派的带坏了一批女流之辈,这场祸事要绵延不知多少年,害的这世间少去多少家庭,无数本该幸福牵手畅享床笫之欢繁衍后代的男女全都因为这一座山头的出现被斩断了尘缘,你说这是不是一件痛心疾首的事情,你说是不是啊!我问你呢小子。”
“是啊是啊!”徐泽邕赶紧点头赞同,生怕又被老人突然间压倒在地上。
老人继续说道:“瑛帼山上像她这样年轻漂亮的姑娘可是不少,你说这么多如花似玉的美眷不能与男人共结连理要守着师门孤老终身是不是暴殄天物,或者说是浪费。”
“老前辈浪费有点难听吧。”徐泽邕看了眼詹红缨怕她再一冲动去踢炉火,但是这一次瑛帼山的这位姑娘表现的非常平静,听着老人的话反而有了一些出神,过了一会詹红缨才开口说道:“一直没有问候老前辈尊姓大名?”
徐泽邕也恍然大悟道:“失礼失礼,一直忘记去问老前辈的名号了。”
听到二人去问他的姓名,老人反而闭目沉默了起来,只剩下了柴火的噼啪声与浓汤的翻滚,一股难言的气氛由老人的四周散出充斥着整间小屋,喜悦、孤独、梦想、希望、失望、魂断,这些感觉一阵阵的冲刷着两人的内心,老人的意念已经强大到仅仅散发一些情绪便能冲入别人的内心的程度,也难怪仅需哼两声便能将徐泽邕与詹红缨压在地上动弹不得,这便是境界之分的巨大差距。
也许是老人沉默够了,也许是老人的回忆已达尽头,因为年老而有些浑浊的双眼慢慢睁开,思索过后才说道:“我在遇见你们之后也决定了一些事情,所以我也不想随便编一个山野村夫的名字哄骗你们,小丫头想必是在心里盘算了一遍东晋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名宿,有没有找到一个与老夫相符的呢?”
詹红缨摇了摇头说道:“晚辈历练尚浅世间又藏龙卧虎,前辈的高名又岂是晚辈所能猜到的。”
老人又摇了摇头说道:“你前后态度转变的太大,都说女人翻脸如翻书一点也不错,想必你心中多少也有了一些猜测只是没有确定而已,因为那个名号对你来讲已经遥远到属于一个传说了。”
詹红缨变得更加正襟危坐甚至有些惶恐而拘谨,因为她的内心已经在微微的颤抖,莫名的确定老人会揭晓出她所猜到的那个姓名。
老人收敛神情,头一回正正经经的说起话来:“复姓司马,单名一个熬,当今东晋皇帝是我重孙辈的后人,是的,你没猜错,我就是东晋淑亲王司马熬,你祖师袁瑛帼是我师妹,我们同门于飞菩岛蓬莱宗,这么多年过去了也算是历经悠久,这一生的疼痛她比我承受的更多,当年若不是她强行弃练蓬莱仙雾以致大大折损了阳寿,这会儿她肯定会与我一般活的好好的。”
尽管詹红缨面对曲北牛时有如寇仇但得知老人的真实身份后却又异常的恭敬,甚至有些激动,她的声音也跟着颤抖了起来恭恭敬敬拜倒在地道:“拜见淑王殿下,淑王殿下是我瑛帼山的大恩人,见淑王殿下如见祖师本人。”
司马熬挥了挥手道:“我就一糟老头子不要再淑王殿下淑王殿下的叫了,建康城我都不知道多少年没回去过了,现在还有几人能记得我的名字。”
詹红缨可能是想起了先前的种种不恭,便越发恭敬的说道:“若不是淑王殿下,便没有瑛帼山。”
司马熬苦笑了一声说道:“陈年旧事就不要再提了,要么总让我觉得现在多了那么些个光棍都是我造成的。”
詹红缨陪笑道:“淑王殿下说笑了。”
徐泽邕瞪大了眼,表情有些僵硬的说道:“我的个乖乖,真是翻脸如翻书,淑亲王,老前辈您还是皇族啊!厉害厉害!”
老头变回了正常表情笑嘻嘻的向徐泽邕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