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无聊至极的一个上午,报纸基本全被翻烂,没烂的则被我叠成了各种形状的纸飞机,办公室全是落地玻璃窗,打不开,门口又坐着文员珍妮小李,我也实在不好意思丢出去再捡回来。
“主管,有人找。”(小李)
“沈总?”
“不是沈总,是梁局长,他要见你。”(小李)
“谁?”
“城建局的梁局长。”(小李)
“找我?我不认识什么梁局长。”
挂“局长”头衔的官员我只接触过一个,文化局的钱副局长,扫黄被没收的光盘都是老虎托他帮忙要回来的,正当我搜肠刮肚的想这位梁局长是谁,手机响了,一条短信。
‘主管,这个人你见一下吧,管城建的,权力很大,可能是那天的联合助学晚宴上认识的。’(小李)
经她这么一提醒,这位局长有可能是那天晚宴上沈总介绍我认识的,感觉自己对人名很敏感,可又实在想不起来那天的十几位领导里有哪位姓梁。小李这丫头确实不一般,尤其是在人情世故这方面,打着电话的同时竟还能腾出一只手来给我发信息,那位梁局长应该是正坐在门口的沙发上,不方便在电话里面讲,也多亏她人聪明没开免提,否则我已经得罪人了。
“兄弟,有日子没见了,没忘了哥哥我吧。”(梁局长)
“嗨,您呐,以后您来就直接推门进,自己家一样,客气什么。”
并不是我没记住,而是那天沈总没有介绍我和这位梁局长认识,因为我们俩早已是熟人了,在米亚的尸体旁边。原来头顶毛发紧缺的地中海姓梁,也后悔自己没多长个心眼,那天晚宴他上台讲话的时候就应该记下来。
“小。珍妮,去给梁局长弄杯咖啡,别用茶歇室那个泡,去楼下帮我买两杯加豆浆的摩卡。”
支开小李,我将地中海让到沙发上,见他掏出一盒二十的苏烟,我赶快掏出火机。
“怎么抽这个?一会儿我孝敬您点儿好的。”
“别,兄弟,不是手头紧,今时不同往日了,好烟、好表、好皮带都是给自己惹祸的东西,要低调。”(梁局长)
“哦,您说得对,受教了,最近怎么样?那个谁的家人没来给您添麻烦吧。”
“多亏你了,兄弟,事儿办的漂亮,房子我都准备卖出去了。”(梁局长)
“呵,太客气了,您过的舒坦就行。”
虽然我脸上仍堆着最近学的职业微笑,但听他说到要卖房子,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凉了半截。那间屋子要是卖掉,还会在灶台的隔板下面附赠一把带指纹的凶器。
“您今天来是?”
“别担心,兄弟,有些生意上的事儿。”(梁局长)
“您讲。”
嘴上应着他,心说这是废话,真要是再弄出一条人命,那你梁局长是杀人上瘾了,这种频率是准备弃官不做转业当连环杀手。
“你这儿说话方便吧?”(梁局长)
“您放心,公司刚做的防窃听。”
沈总前一阵子像是对防窃听技术着了魔,自己的办公室做完又给各部门主管都来了一遍。现在我这儿要是有什么窃听器或者隐藏摄像头之类的,那百分之百是他沈杭装的,即使如此问题也不大,有什么事儿我也没打算瞒他。
“兄弟,这事儿还挺麻烦,当哥的开口你可不能不答应。”(梁局长)
“您说,我一定尽力。”
“这个,临海知道吧?”(梁局长)
不愧是当领导的,一说到正经事儿语气马上有变化,一句“这个”让我感觉他要开始作报告。
“知道,最近电视上不是还说要建到那儿的高速么。”
“行啊,兄弟,关心时政,是这样,我呢,过去和几个朋友搭伙在那儿做了份儿买卖,矿,一直经营的不错,不过前一阵子有一个合伙人死了,你吃这碗饭的,肯定听说过这个人,周存义,有个外号叫拐爷。”(梁局长)
“拐爷?听过,他好像是在家犯的心脏病。”
“嗯,对,兄弟你也知道,哥哥我呢有公职在身,开矿这种买卖又实在太张扬,所以当初拿的是暗股,我另外那几个朋友也是,所以这个矿名义上是他周存义的,但钱他一分没出过。”(梁局长)
“嗯,他死给您添什么麻烦了?”
“实话实说,他死不死的倒也不是事儿,我个人也和他没什么交情,兄弟,不知道你清不清楚,矿这种买卖麻烦太多,井下,出事儿你得防着家属闹,井上,你得防着有人来偷,所以必须有个心狠手黑吃得开的人来管。”(梁局长)
“哦,跟您聊天真长见识,也就是说这矿一直是他周存义在管。”
“对,不过他那个身体条件你也知道,这矿从拿到管都是他手下一个叫姓钟的在操作,叫钟良。”(梁局长)
“钟良?这人还真没听说过。”
“他名气倒是不大,不过手下人不少,听说以前是做贼的,也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