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餐饭吃的十分愉快,饭桌上有说有笑,不过楼嬛刻意避谈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毕竟,那些日子实在不怎么美好。
但楼嬛的小心思又怎么瞒得过那两人,对于自己的孩子,做父母的哪怕她只是细微的小动作都能发现,不过,她不提,两人也不主动提起,不过,想也想得到她曾经的日子过得辛苦。
疼痛,总是逼人成长。
“爹,娘,明日我就与嬛儿回京了。”见时机差不多,祁穆就趁势提出。
听到祁穆的话,陆兮芷颇为讶然,且不舍,反倒是秋七夜平静如水,眼波都未曾晃动一下,不带任何惊讶,“已经决定了?”
“是,京中的事如果不解决,我和嬛儿就无法享受到真正的平静。这些年,我真的累了,那些算来算去的日子,我真的厌烦了。”祁穆轻轻阖上眼眸,曾经的日子,让他身心俱疲,他又何尝真的喜欢,只不过,被逼的没有办法。
楼嬛动容,他深谋远虑,算无遗策,这些是他深入骨髓的手段,这些年,他太过强大,太善于隐藏情感,使大家都忽略了,他也会累,会疲倦。
“穆儿,现在京中的形势想必你也清楚,回京之后,你能确保自己全身而退吗?”这句话,若换在以前,他是决计不会问出口的,只不过,今非昔比,如今的祁穆功力尽失,万一失败,就连自保能力都没有。
祁穆向来习惯于运筹帷幄,所有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可这一次,他却不敢如此肯定,只能微微苦涩道,“若是失败,我会向天下公开嬛儿的身份,如此一来,便无人敢为难于她。”
祁穆的一番话让在场的人都震惊不已,饶是秋七夜也露出讶异的表情,楼嬛更是瞬间有如被雷击中,心里开始发麻,一股悲凉之气而逸,“你早就想好这一步了是不是?”
所以才千方百计让她与亲生父母相认,姑且不论天下第一首富楼氏,那与开国帝后分不开的势力群,未央楼与无忧山庄,身为未央楼楼主与无忧山庄大小姐的自己,就是新帝再狠辣,也需要忌惮。
祁穆不可置否地点头,瞳中墨色愈深,无丝毫光亮。
“好!真好!祁穆,你为我谋划至此,甚至连退路都替我想好了,但你可曾想过我的意愿?”楼嬛忽而大笑,唇边的笑靥绽放着妖娆,却透着丝丝凉意,话语黯淡,“你可知,来这之前,我就已做好与你同生同死的准备,当时如此,现在亦是!”
当时如此,现在亦是,这八个字从她清淡的语气中而出,却个个掷地有声,带着她令人不容忽视的决绝,令人震撼。
“嬛儿……”陆兮芷似有些不忍,欲要垂泪,此番入京凶多吉少,她才刚与女儿相认,又怎么舍得让她冒险,甚至是死。
“好,这才是我秋七夜的女儿!”秋七夜握住妻子的手,他可以体会到妻子的心情,自己又何尝舍得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然而,他们两人的命运早就被绑在了一起,无法分割。
“爹,你……”祁穆眼中划过一丝疼痛,微垂的眼角不可遏制地颤动。
“穆儿,身为男子汉大丈夫,你难道连保护自己妻子的信心都没有吗?”秋七夜泠然道,“让明瑾随你去,你们务必要活着回来!”
祁穆唇瓣翕动,许久,才缓缓绽开一丝笑容,与楼嬛相视一眼,眼中充满着坚定。
夜色凉如水,陆兮芷以要跟女儿说体己话为由,丢了一套被褥给自己的夫君将他从房中赶出,秋七夜一边打着喷嚏,一边可怜兮兮地腹诽着自己与女儿也要体己话说!
若非亲眼所见,楼嬛无法相信在外人眼中奉若神明的无忧山庄庄主秋叶公子也会有这样的一天,实在是出乎意料,让人大跌眼镜。
“娘,这样好吗?”
陆兮芷丝毫不在意地挥挥手,语气平淡道,“没什么,反正他也习惯了。”
“习惯了?”
“嗯,因为几个徒弟的事没少跟他怄气,像这次他这么对待穆儿我就赶他出去住了好几天。”陆兮芷拉着楼嬛的手坐到椅子上,如数家珍一般,“像瑾儿,芜儿,我都觉得待他们太严苛,还有泠儿,这孩子,唉,不提也罢。”
陆兮芷提到东方泠时,清冶的眸子不期然蒙上一层薄薄的云纱,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徒儿,虽然性子古怪了些,但却是个好孩子,没想到,终究难逃一个情劫……
“娘,东方泠死在我的手中,说实话,你恨过我吗?”楼嬛可以看出陆兮芷对东方泠的感情很深厚,那是将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疼爱的。
陆兮芷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目光放空,“说不恨是假的,但泠儿所做之事我们也有所耳闻,这些事,是他做得没分寸了,只是可怜了长安公主。”
“娘,我记得长安公主大婚时你送了一只红姬手镯给她,为何我成亲时什么都没有?”说起这个,楼嬛倒是忽然觉得有些不公,同样都是他们的徒弟,怎么能厚此薄彼呢。
“泠儿只是一介平民,娶公主是高攀,我们自然要为他撑撑面子,而穆儿身为王爷,你又来自首富之家,还缺什么,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