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关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关在谷中,深险如函,故称函谷关,乃是东出洛阳,西达长安的咽喉渠道。出了郑州,三人直接策马而去,绕道函谷关,直接绕过长安兜了一个大圈子。
一来一去便差了七八日。
函谷关地势险要,三人弃马徒步。
“小和尚,若是没有你说的,非宰了你不可。让我们几个陪你兜了这么一个大圈子。”安子木生着火,将刚刚从河里摸来的几条鱼烤在火上。
一竹从毡帽沿中掏出一包芝麻酥,躲在暗地里趁两人不注意,倒在了嘴里,慌张道:“不会错的,师父说了,当年道教老祖李尔西出函谷关,得到飞升,就在此处。”
远处传来簌簌地松风声,在黑夜中如金秋里的麦浪田。松木在火堆了散发着幽幽的响起,将鱼的皮烤得金黄,发出滋滋的响声。安子木拿过鱼,拿牙齿试了试烫口的鱼肉,往西边望去,旋即放下了那条将熟未熟的鱼。
函谷有来人。
一竹望了一眼前方,默默地将剩下的芝麻酥包起来,检查没漏出来后塞入头上的毡帽中。火光渐渐熄灭,只留下点点星火,还在那发出啪啪的响声。缭绕的松木烟熏在烤鱼上,发出一股奇特的香味。安子木站起来,看向斜上方的那片松林,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威胁。
几个人没有出手,很平静地注视着火堆边的三人,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伏击,根本不担心猎物会逃跑一般。“想不到,老道还在担心在郑州道上出手太过冒险,几位便如此自觉地送羊入虎口来,真是功德无量。”
风静,前方人骤然而至。拂尘宛若九天银河上落下的匹练,直接往一竹头上砸去。空气被飞速划过的拂尘带起一道呼啸声。原本看似无害的拂尘此时却化作了一道利刃,老道神色不变,道:“都说大昭寺封山不出,传经者还是耐不住寂寞,想来经历一下凡世红尘吗?”
一竹手印凝结,金色手印在黑夜中如同一盏明灯,照在安子木凝重的脸上。老徐谨慎地挡在安子木身后,防止突如其来的意外。安子木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那片松林,风吹过,茂密的松林间传来一声怪叫。
砰!拂尘落在金色手印上。一竹虚空一握,牢牢地锁死那道拂尘,不让寸步。老道袖袍一挥,紫色灵气喷涌而出,化作一柄符剑,裹住金色手印。拂尘开始颤抖起来,上面的白丝掉落。手印再次逼向那道符剑。
老道眉头一挑,左脚虚空一点,右手迅速在空中滑动。紫色灵力如一条灵蛇,盘旋飞舞。整张道符一气呵成。
去。
紫色道符往一竹头上飞去,如同一道流星,拖着紫色灵气。一竹脚如生根般始终站在原地,双手合十,口中呢喃有词。道符迫近,安子木始终没有去理会,眼睛还是盯着那片松林。直觉告诉他,危险就藏在松林中。他信任一竹,所以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片松林中。
灵力压迫而来,宫祗境的威压被一竹承受了大半,老徐的步伐向后延了一步,微微放低身子。
来了!
一竹眉目一瞪,口中佛光天花乱坠,六个巨大谒语磬磬而出。
六字大明咒!
唵嘛呢叭咪吽,蕴藏着深厚的灵力。唵乃佛部心,是所有诸佛菩萨的智慧身、语、意;嘛呢乃宝部心,是摩尼宝珠,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叭咪乃莲花部心,至纯至净;吽乃金刚部心,诸佛加持,字字珠玑。
一竹身后的大佛虚影凝现。函谷关内顿时佛光冲天,金光漫天。紫色灵符直接撞在六字大明咒上。老道气血明显不如一竹来得旺盛,僵持片刻,大明咒直接破开灵符,直奔老道面门打来。
一道暗劲打在了老徐胸口,老徐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松林方向依旧没有动静。只要一竹没动,似乎松林那边也不准备动手。
“殿下……宫祗境。”老徐抹去嘴角的鲜血,始终拿身体抵挡在安子木前边。松林处暗劲再次袭来,一竹指劲一弹,直接将那道暗劲化去。
安子木眼神凌厉,道:“和尚,估计这次真是信错你了。机缘没捞着,估计要交代在这里了。你怕不怕?”
一竹脸色如常,道:“这该是小僧问施主您的,施主,您怕吗?”一竹拿过火堆上架着的烤鱼,笑道:“好久没吃荤了,记得小时候,总是和师叔下山摸泥鳅,做个佛跳墙什么的。后来为了戒掉这荤口,小僧立过誓言,吃荤必杀生!”鱼肚子被一竹一口咬下,津津有味地嚼着。
安子木笑不出来,“既然这样,多吃点。”
一竹放下鱼,道:“还是回来在吃吧。”佛光炽盛,一竹直接飘然入松林,一声佛喝振聋发聩,松林像镰刀割过的麦子般倒下。
“看来他对你很相信。”老道飘然至安子木前,“能够在混沌灵气入体下还能活下来的,林雨桐的传承就是你吧?小世子。”
安子木瞳孔一缩,林雨桐,这个名字从老道口中说出时,安子木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松林那边金光漫天,看得出,一竹是开始交上手了。一声声怒喝震得整个函谷关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