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啊,来得慢点吧。”
……
长安城门
富家翁看着眼前数十几九司守丞,波澜不惊。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最前面的守丞翻下马,跑到尸体旁边,看了眼死得不能再死的猢狲脸,再看到那直入天灵盖的枪头,少了三寸,也就是说至少大半的枪头插进了猢狲脸的头颅里。守丞郎将打了个寒战,看了眼城门口的老头,咽了口唾沫,“你……你干的?”
富家翁点点头,没有否认。
“有……有什么想说的?”郎将在老人面前显得拘谨起来,好像对方才是长官一般。突然郎将一哆嗦,对啊,我才是官,他是民。于是,他故作镇静地挺了挺腰,喝道:“来人,将他绑了!”
“来人!”
“来……齐临川,你搞什么?”郎将将后面人久久不来,便回头望去。看见副郎将齐临川那剑拦着一干九司衙门的人。
齐临川颤抖地看着富家翁,长剑掉落在地上,翻下马来,跪着匍匐过来。老人没有任何反应。
“末……末将齐临川,叩叩叩见大将军!末将该死,末将该死!”齐临川磕出了血,颤抖地跪在地上,看得郎将一愣一愣的,什么大将军?
富家翁似乎想起什么,缓缓道:“齐临川?那个砍蛮子都不得劲的软蛋?老头子叫你滚回长安抱儿子去,你倒好,混了个好差事。这一来就让你见红,真是对不住了。”
“末将该死,末将该死!不知道霍将军,是小的有眼无珠。”
富家翁走近跪在地上的齐临川,蹲下身来,道:“大唐军人的枪也好,刀也罢,从来不对向百姓,你是知道的。若刚刚是你,结局也一样,明白吗?”富家翁拍了拍他的肩,站起来,牵过骡子,缓缓向前走去。人群自觉分开了一条道。
富家翁走过那位郎将身边,笑道:“要对得起大内御制的这把刀。”
一骡两人离去。
只留下一片嘘声。
啪嗒。刀落地,郎将跪在地上,背后湿透,煞白的嘴唇不住地颤抖。“霍……长风大将军,完了……”
有些人死了,他还活不活在别人心中,不知道。更多的,死得默默无闻,死得一文不值。正常的人,用脚趾想想,都知道那戳在妇人脖子上的一枪,肯定不会下去,却没有人敢站出来,谁也不愿意为一条臭鱼去翻身,即使他也算是为国尽忠。至少,他间接地成为了某人示威的一笔,也许这就是他死的价值。
骡子进了城,老人肩上的黄毛儿没了踪影,也许是跑去买糖葫芦去了。李佩文站在街口,看到骡子边的老人,直接走了上去。
露出他那招牌微笑,“霍老将军,好久不见。”
霍长风仔细地瞧了半天,点点头:“都这么大了,真是老了。”老人拉着骡子,也不在意旁边是不是有个二皇子,依旧往前走去。
李佩文打趣道:“老将军可是偏心得很,佩文听说了,皇兄那可是有把上好的素剑,据说是老将军亲手打的。”
富家翁笑道:“你也想要?”
“若是老将军想赠那便要,若是勉强,就算了。强扭的瓜总是不甜的。”一帮京城士子看到二皇子,想上前招呼,被李佩文一个眼神停住了脚步。富家翁摸着骡子的头,道:“当年,我给很多人打过武器,你皇叔啊,还有那两个臭小子,唯独陛下,我没给他打过武器。因为他根本不需要啊。若是花里胡哨的佩剑,老头子可没大内那帮老头手巧。”
霍长风止住脚步。“行了,二皇子请回吧。老头子自有落脚处。”李佩文仔细琢磨了刚刚那一番话,拱手行了个后生礼,道:“在下为老将军在白杨楼接风洗尘,今晚还望老将军赏脸。”
霍长风微笑道:“殿下设宴,一定一定。”
长安街熙熙攘攘,霍长风望着长安街中央的大鼓楼,眼睛虚眯着,不住地叹道:“真的是老了,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啊。”黄毛儿不知从哪钻出来的,坐在骡子背上,舔着一串糖葫芦儿,别提有多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