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觐见大厅”位于克努姆豪华宫殿的底层。这里的一切无不透着古老埃及文化的一切气息——庄严厚重的廊柱一字排开,花岗岩的石壁刻满了精美的象形文字,来自三角洲地区的亚麻制成的帷幕将偌大的大厅分割成一个个神秘的空间。而在层层帷幕之后,在最神圣的“法老之墙”前,排列着努比亚帝国建国以来的全部26尊法老的大理石雕像。那些雕像最严格地遵循着古代埃及的形制与审美——尊贵的法老庄严地坐在椅子上,双臂交叉,手中紧握着象征权力的弯拐与连枷;法老王冠上的眼镜蛇呼之欲出、栩栩如生,“荷鲁斯之眼”镶嵌着精美的绿松石,闪闪发光;法老身披的斗篷与长袍表现精细、华美无比;法老像数千年前的同行们那样双唇紧闭、目视前方,体现出一种穿透历史的深刻洞察力……26尊石像整齐地排列在那里,站在他们面前的人不由得放轻了脚步、竖起了耳朵,似乎能听到远古传来的、穿越了时空的低声细语。不过,如果大厅的电灯全部都打开,一切就都露馅儿了——显然是由机器精心打磨过的、过分“现代化”的、闪闪发光的石像表面很不和谐地打破了这种刻意营造出来的古朴厚重的感觉,使得整个“觐见大厅”的氛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因此,大厅的照明几乎没有,主人似乎就是要营造出一种幽暗、深远甚至是阴森可怕的感觉。
尊贵的维吉尔克努姆大人在几名手下的陪伴下急匆匆地进了大厅。昂贵的大理石地面光可照人,远远望去,那些赫利奥波里斯的来客们仿佛踩在镜子上一般。
“尊贵的客人!”克努姆满脸堆笑迎了上去。
“啊哈,我们的老朋友,最尊贵的维吉尔!”几名客人也喜笑颜开走了过来。双方热烈拥抱。
那些人是克努姆最为忌惮的人,是法老的心腹,赫利奥波里斯的宫廷卫队、皇家禁卫军的头头索贝克大人和他的手下。“索贝克”,这一神圣而古老的名字同样来自于古代埃及——鳄鱼神——表明了眼前这位身材高大的汉子所出身家族的血统高贵与历史悠久。同克努姆大人不同的是,这位同样是“古埃及人真正的后裔”的人却是在为那些身居首都的篡位者们卖命!在长达数十年的明争暗斗中,两位“古代埃及的后裔”早已相互交手无数次,已经是“百炼钢化作绕指柔”,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宾主双方落了座,克努姆拍了拍桌子,一队漂亮的侍女们便端上了可口的清凉饮料。
宫廷卫队长索贝克大人却一下子跳了起来,用阴狠的目光死死盯住了克努姆。
“我有话要和维吉尔大人讲,”索贝克慢慢地说,“单独和您讲。”
克努姆身子一震,表情淡漠地摆摆手,侍女们都悄无声息退下了。索贝克的手下们面面相觑,也跟着离开了。
“我带来了法老的口信。”索贝克面沉如水。
克努姆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也慢慢站了起来,恭顺地鞠了一躬。
“神圣的荷鲁斯委托我询问尊贵的维吉尔大人,”索贝克盯着克努姆,沉稳地开了口,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现在的形势如此严峻,他实在不能理解,在一次又一次反复的催促下,为什么维吉尔大人仍旧要执拗地留在阿玛尔纳,而不动身去首都赫利奥波里斯。他认为在当前的形势下,君臣更应该团结一心,共同面对当前迫在眉睫的危机。”
克努姆的心沉了下去。这位让人捉摸不定的索贝克大人用了“您”,并且十分罕见地用第三人称同他讲话,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苗头。
“神圣的荷鲁斯委托我询问尊贵的维吉尔大人,他已经整整13天没有收到维吉尔提交的报告了,他不明白在这段时间维吉尔本人,以及他所统领的努比亚政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整天都在做些什么。”
“神圣的荷鲁斯委托我询问尊贵的维吉尔大人,作为宗教的最高首领,应该、而且必须知道自己神圣的职责所在。但是,对于近期来国内出现的各种异端乃至邪教,维吉尔似乎表现出了一种不闻不问的奇怪态度。根据他的情报,维吉尔好像同南方传来的某种邪教有些说不清楚的关系,如果那些传言都是真的,这对于一个国家的宗教首脑来说是一种骇人听闻的行为。他希望维吉尔能够珍视神圣的荷鲁斯所给予的、在宗教事务方面的巨大信任。”
“神圣的荷鲁斯委托我询问尊贵的维吉尔大人,不知道维吉尔对待南方的叛乱者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他一直以来收到的信息是,维吉尔对待那些反贼的态度是暧昧的、模棱两可的。他认为,在当前的严峻形势下,维吉尔应该用最坚决的行动粉碎那些传言,和叛乱者划清界限。”
“神圣的荷鲁斯委托我询问尊贵的维吉尔大人,他刚刚得知有几名外来的神秘人物落到了维吉尔的手中,而这些人似乎同南方的叛乱者乃至敌人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他不明白维吉尔为什么要同那些人打交道,把他们隐藏在手中出于一种什么样的目的。他希望维吉尔能够向他本人做出最详尽的解释。”
“神圣的荷鲁斯委托我询问尊贵的维吉尔大人,不知维吉尔什么时候能够用最快的时间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