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事求是地讲,孔定边和他的妻子被“软禁”在克拉地下城某个角落的那几天,其实算得上是他人生中最惬意、最悠闲的时光了。没有逃亡,没有革命,没有历险,没有担惊受怕,没有生离死别,两个人只是听天由命地住进了克拉人安排的、设施齐全的舒适房间,安全地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听候克拉人最终的裁决。克拉人的服务非常到位,吃穿住用,无一不把这对小夫妻伺候得舒舒服服,这让孔定边骨子里追求舒适的懒病又悄悄发作起来——在这里好吃好喝地呆一辈子,有什么不好呢?何必去跨越万里波涛,去追寻那个神秘凶险的什么仓库、什么神呢?……
不过汪媚媚这名女子显然比孔主席的觉悟高得多,尽管克拉人戒备森严,她还是从天天送饭和做清洁的那名矮小的克拉女兵的身上打开了突破口。两个女人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变成了无话不谈的亲姐妹,明里暗里汪媚媚都在想尽办法搞清楚几个问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克拉人想对她男人怎么样?她男人的那些战友如何了?一旦目标明确,再加上一颗愿意为自己男人做任何事情的勇敢决心,她身上所迸发出来的智慧和勇气是让人惊叹的。
“那女的说,”一顿丰盛的“晚”饭过后,汪媚媚依偎在自己男人怀中,悄悄说道,“城里的汰人马上就要暴动,他们真的想劫持我们……”
“劫持?”孔定边有些惊讶,“汰人劫持我们?那个戚主任不是一直在说,是什么伪政权吗?”
“不知道,刘明兰(那名女兵)是这么说的。而且据他们的可靠情报,暴动可能就在明天下午,或者晚上发生。”汪媚媚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我怕!”
“不怕不怕,”孔定边搂住自己的妻子,心疼地安慰起来,“她还说什么?少校他们怎么样了?”
“具体地点她也不太清楚,这都是克拉人不同的单位负责,”汪媚媚低声抽泣起来,“如果真的乱起来了,我们怎么办呀?我好怕!”
孔定边的心猛然沉了下去。汪媚媚的话一下子把他拉回了现实,如果那位女兵所说的是真的,那么这座巨大的地下之城马上就要陷入滔天的战火与血海之中!一想到这里他就不寒而栗。接下来该怎么办?老老实实坐在这里等着克拉人的摆布?逃离这个牢笼?冲出去寻找少校那伙人?他们在哪里,在干什么?……孔定边竟然一时不知所措,大脑在飞速运转着,喘气声越来越粗,搂着汪媚媚身体的胳膊也越箍越紧,直到可怜的妻子发出了尖叫声。
孔定边忙不迭松开了妻子,抱着头坐在床边,一言不发。他沮丧极了,他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就是和他过不去,不让他踏踏实实过一天安生的日子;他后悔极了,千不该万不该,他就不应该脑子一热听从了白雪寒的蛊惑,踏上了这条凶险莫测的不归路……L仓库,飞机,机器时代,一号品,神,木卫二……这些曾经让孔定边热血沸腾的东西一下子变得索然无味,他骨子里只是个农民,充其量是个有些眼界的土匪头子;他真的不想,也没有精力再去探索外面那个广大的世界了,他现在只想守着汪媚媚,以及那还未出生的孩子,安安静静地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我的主席啊,”汪媚媚紧紧抱住孔定边,柔情似水,“我们想办法跑出去吧,离开这里,也离开少校、白雪寒那些人,我们不去找什么仓库了,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好不好……”她说着说着又哭了,“我们的孩子都快5个月了……我不想跟着你担惊受怕……”
孔定边长叹一声,搂住心爱的妻子,泪水扑簌簌落下。男人的责任感驱使他想要跳起来做些什么,保护妻儿老小的平安,但是骨子里的懒散和随遇而安又把他死死按在床头,使他不知所措。
“邪物!”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一般划过脑海。对,邪物!他们苦苦追寻的什么一号品,什么L仓库,难道不是邪物吗?这一路上,难道不是不仅仅给他们自己带来了无穷的苦难,也给他们经历的一切地域——凤山、龙潭、南海,乃至克拉,带来了巨大的灾祸吗?那个什么木星上的神,难道不是一尊恐怖的邪神吗?不正是这尊莫名其妙的神,像一个阴魂不散的恶鬼死死缠着他们,总是在他们经历艰难困苦的关键时刻跳出来来那么一下子,再把他们推入一个新的命运的漩涡吗?
孔定边喘着粗气、冷汗淋漓,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房间外响起了巨大的喧哗声,似乎有无数人正在跑动喊叫。汪媚媚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死死抓住他的胳膊,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暴动!?孔定边汗毛一炸,刚要冲到门口,那扇结实的木门猛然一下子撞开,几名身着克拉军服的矮小汉子满脸油汗冲了进来。汪媚媚吓得尖叫起来。
“你们……”孔定边惊恐地跌坐在地上,正要叫出声,两名军人飞快地把他架了起来,另有两名军人扑向了尖叫不已的汪媚媚,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那女人尖利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们做什么?放开!”孔定边大怒,用尽最大的力气挣扎踢打着,“你们是谁?”
一名小个子军人板住孔定边的肩膀,晶亮的眸子打量他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