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立即实施的“四叶草”计划,由于孔定边在“水仙人市”意外救出了明月,而不得不推迟了。可怜的姑娘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山上乌萨人的大别墅,科勒豪迈地批准使用了即使对于乌萨人来说也极其珍贵的特效药“磺胺”——在这个时代,磺胺只能从木焦油中提取,乌萨人照例垄断了大陆的全部磺胺贸易——防止伤口的感染进一步恶化。
在龙潭毁灭性的泥石流之下,明月和一干龙潭人竟然奇迹般地生还了,但他们还是没能逃脱蓝海帝国随之而来的对于凤山全境的大搜捕和彻底清理。明月在苕河山谷中的森林中组织了一支小小的游击队,一直抵抗到最后一刻,直到弹尽粮绝被俘,并同万湖堡垒残存的老幼妇孺们一同被卖为奴隶。谢天谢地,在最绝望的时刻她竟然在千里之外的章州遇见了孔定边,而且是以这样一种奇特和匪夷所思的方式见面,莫非冥冥之中真的有超越自然的伟力在安排着每一个人的命运,莫非是老天爷、太阳神、海神,或者别的什么神,使得这几个出身、背景、境遇完全不同的人终究会在一起,去完成一个伟大的历史使命呢?
磺胺药的威力在明月的身体上发挥得淋漓尽致,只经过短短的五天,姑娘小腿上的伤口就消除了感染的现象,并开始愈合了。孔定边带来的那个女人不得不按照孔主席的命令,开始扮演明月全职“保姆”的角色,使劲浑身解数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不过她明显带着一股怨气——那女人已经把自己看做是孔主席的女人,而明月的回归让她萌生出一股醋意——这让明月和孔定边哭笑不得。而白雪寒和明月这两个女人之间的关系则有了微妙的变化:自从凤山一路走来,两人一直处于小心翼翼地彼此戒备的状态,即使同在龙潭革命委员会工作期间也是如此;而水仙人市中明月所处的可怕境遇让白雪寒不免有了一丝兔死狐悲的感觉,时刻提醒着她在这个黑暗的时代身为女性所处的可悲地位。共同经历的苦难悄悄拉近了两个女人之间的距离,几天下来,白雪寒竟然和明月有说有笑了——她也学会了明月所独创的哑语。
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所有人都聚拢到明月的大房间中,打开窗户,任凭略带海腥味的春风一阵阵吹进来。孔定边、白雪寒与少校或坐或躺,美美地抽着科勒提供的大雪茄,有一搭没一搭地天南地北的胡吹;明月斜靠在床上,面带微笑听着众人的侃大山,不时比划几下手势——这些老伙计自从离开龙潭以来,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聚在一起,无忧无虑享受美妙的休憩时光了。
“主席,你岁数也不小了,该找老婆了。媚媚,”少校喷出一口烟圈,笑了起来,“已经伺候你这么久了,要么就娶了吧!一起从龙潭逃出来,也算是缘分!要是配不上,先当个小老婆嘛……”
那个叫做“媚媚”的丰满女子正跑进跑出端茶送水,一听少校这话,脸腾得地红了起来,差点绊了一跤。
“不是,我……”孔定边的脸也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媚媚一眼,“咱们这情况,有今天没明天的……再说,咱们是革命委员会的人,怎么能纳妾?”
“迂腐!”白雪寒似乎喝了不少酒,满脸放着红光,正在凶猛地一口接一口抽着烟,“龙潭都没了,还有什么革命委员会?你收了吧,收了吧!”她分明是在起哄了。
“明月是个好姑娘,配得上咱们的主席,”少校摸着刮得光溜溜的下巴,得意洋洋不依不饶,“依我看,主席先娶了明月做老婆,再纳媚媚做妾吧,这个主意真是好得不得了!”他身子往后一倒,仰天大笑起来。
明月万万没想到会说到自己,差点从床上蹦起来,脸蛋急得通红,双手飞快地比划着。
“她说什么?”少校“嘓”地往嘴里灌一口酒,醉眼迷离地指着姑娘。
“她在说,她这辈子不嫁人。……”白雪寒拍了一下少校的肩膀,仰着头闭上眼想了一会儿,摇摇头笑道,“我也不嫁人,你们别打我注意。”
孔定边尴尬地笑了,连忙和白雪寒碰杯,笑着说,“白副主席刚烈果决,理想远大,谁敢娶?来来,干杯干杯!”他回过头笑着冲媚媚点了点头。
媚媚脸颊飞红,含情脉脉看了一眼孔定边,悄悄出去了。
“瞧,瞧!郎有情妾有意!……”少校看在眼里,哈哈大笑起来,眼中却涌出了泪花,“生活真美好,不是吗?”
“真美好,生命也真美好!”孔定边连声称赞,高高举起了斟得满满的一杯酒,“干杯!为了我们的重逢!为了我们孔家寨,我们龙潭的理想!”
“也为了新曙光号,为了木卫二!”白雪寒也笑着举起了酒杯。
……
小小的聚会正在**,窗外突然传来了几声闷雷般的巨响。少校一下子冲到窗边向外张望。只见远处海港的上空,如同闪电一般闪耀着亮光,原本稀疏的灯火竟然一下子全都熄灭了,很快,黑漆漆的地面上隐约出现了几处火苗,不过没多久就熄灭了。大地又恢复了死一般的黑暗与寂静。
“怎么回事?打雷吗?”白雪寒疑惑地说,“也没有乌云啊?”
“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