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向左边移了移,不着痕迹地挡去桐木看向袖色的眼光。
袖色自问没有得罪过桐木,但桐木似乎一直不太待见她。大火席卷万年梧桐林前,她曾对自己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现在她又露出了那种笑容。
袖色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战神不是好奇我为何而来吗?倘若我说是为了你身边的小仙子而来呢?”。
桐木挑了挑嘴角,声音掺了蜜般甜美,但说出来的话却让袖色如遭五雷轰顶。
“若没错,烧了桐林的火就是此处的火。这孽火...哼,没有它烧不了的东西。可是,修为够高,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桐木眼睛里的嘲弄愈发地明显。
”袖色,你或许不知道吧。霁沐是九重天的上神,也是六界里唯一的一个神。如果他有心想把孽火从这儿弄到凤凰族,依你看,到底是可以还是不可以?”。
这个问题就像一颗钉子,毫不留情地戳进了袖色的身体内。袖色脸上渐渐浮起一层苍白。
“不...不会的,霁沐,他...他没理由会这么做。”。
袖色大声道,似乎是想说服桐木,但更像是想说服她自己心里冒出来的怀疑。
“谁知道。也许是他无聊下,一时兴起的玩弄。”。
桐木居高临下地望着袖色,嘴角的笑灿烂而明媚。不得不说,看见袖色流露出这种迷茫而受伤的表情,她心情十分地愉悦。
那洁白的衣裳、那慈悲的微笑、那温暖的怀抱、那关切的问候,难道这些都是虚假的?
袖色不愿意去相信,也不想去相信桐木的话。
可是心中却痛得她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袖色的指尖抓紧了胸前的衣襟,因为过于用力,十根指骨透出无力的白。她没有心,最多是情绪上的起伏波动,为何她左心房的位置会传出一阵阵钝痛感?
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经这般疼痛过。
似乎觉得还不够,桐木甜腻的声音再次响起。
“上神,多尊贵的身份和地位。你以为他在王母面前保了你一次,你对于他来说就与众不同吗?袖色,你真是痴心妄想!”。
袖色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上神?呵...原来霁沐是上神呢!
不其然地,袖色脑海里闪过几段声音。
“你听说了吗?上神带了一个女仙回宫!”
“上神不是对他的结发妻子念念不忘的吗?当初上神不是跟着她去了鬼界,就为了厖”。
“谁知道,或许她用了什么狐媚的招数。上神到底还是个男人,是个男人都会厖”。
吵吵嚷嚷的声音间,袖色忽然就明白了一些曾经她好奇过的、想知道的事情。
这就是霁沐从来不向她坦露身份的原因吗?想起当初询问司命时,他支支吾吾的态度,袖色觉得她应该是九重天里最愚笨的一位仙子了。
霁沐,不是她能触及的神啊!
原来他是有妻室的,有一个爱到骨子里的娘子。原来她不是什么好仙子,她不过是霁沐和他娘子间的第三者。
“桐木。”。
战神包的声音透露了无形的警告。他偏头瞧了一眼袖色,袖色垂着头,长长的睫毛遮去了她眼中的情绪。
灰灰在旁边急得不行。
它很想告诉袖色,不是这样的,事情真相不是这样的,霁沐大人不是随意玩弄仙子感情的神。
但是霁沐给它下过死命令,不到袖色性命垂危的时候,绝对不能先一步暴露了它自己的身份。所以灰灰只能干着急。
同时,灰灰弄不明白为何身为凤凰一族的骄傲——桐木仙子会变成这般步步相逼的模样?她一向是温柔得体、端庄典雅的典范呀。
“既然知道那火是孽火,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时辰不早,我该离开了。”。
见好就收,桐木还是懂得这个道理。她可没打算与战神为敌,再说下去不见得有什么好处。
这是,袖色终于说话了。
“我不会相信你。”。
顿了一下,袖色喘了一口气再次重复道:
“我不会相信你。”。
深浅飘带无风而动,桐木的身形慢慢消失在右上空,她离开前的表情袖色看不真切,只听到她留下了一句话,这句话是通过心音传来的,只有她一人能听见。
“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梼杌脱离束缚后是朝着沐浴宫的方向而去的。”。
梼杌的束缚能从六界夹缝中脱离,又那么恰巧地停留在她经过的百花谷。如果不是梼杌它发现她身体内有它的气息,那么,现在得她是否已经是一堆红色的肉、白色的骨?
袖色的身子晃了晃,眼看就要摔下云朵,战神虚浮了一把,但见她连站稳的力气都被抽空,干脆让她倚着自己的肩膀站立。
灰灰用翅膀扇了扇袖色的脸庞,袖色的视线好半响才在灰灰圆滚滚的身体上聚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