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笑尘跟妈只好折身回家,杨素珍回来的路上有些怏怏不乐,直抱怨见领导比见老天爷还难。
回到家,笑尘发现黄伯伯和吴婶已坐在堂屋里,他们听到中午素珍家欢声笑语的,前来看个稀奇。
杨素珍将屡次三番找彭家辉落实抚恤政策的情况,跟他俩牢骚了一遍。
黄伯伯目光前视,陷入短暂的沉思,然后轻叹一声,说这事儿有些难,轴承厂不景气是事实,他估计深层次的原因可能是彭家辉对多年前的那件事还耿耿于怀。
多年前,彭家辉还是梁秉义所在车间的副主任,在一次建党节期间的民主生活会上,要搞一次群众民主测评,要求大家当面锣、对面鼓的给领导同志提意见,从而改进工作,更好的带领大家搞好生产。其他人都只说了些不关痛痒的建议,梁秉义同志对彭家辉提了两点:一是眼睛不能老盯着上面,也要经常目光向下,多关注基础;二是不要经常喝得脸红脖子粗的在车间指手画脚的,工友们很反感。
那次会议,还有轴承厂总支委员和昌华县工业局党委的同志出席,自此彭家辉就跟梁秉义结下梁子了,一路给老梁穿小鞋。就连后来彭家辉当上厂长后,也不忘踩压着老梁。所以,老梁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车间里混,直到病死。
梁笑尘听完之后,轻轻的冷笑了一声,他叹父亲的耿直与迂腐,更叹彭家辉的小肚鸡肠、小人嘴脸。
杨素珍在一旁更是连连摇头,愁容满面,直呼完了完了。
邻居走了之后,梁笑尘想进房间休息会儿,顺便安慰了杨素珍,叫她放心,一切有自己。
他斜躺在小床破旧的凉席子上,头枕着十指交叠的掌心,望着竹篾编制的天花板上到处松落垂挂的发黄的报纸,思绪飘飞,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当下的状态,恰如前世自己十五六岁时的光景,属于人生原始积累的起步阶段,彼时与此时的自己,同样家徒四壁、两手空空,所能凭借的资源,唯有一身铮铮铁骨、满腔热血,以及宁可站死、决不跪生的犟驴脾气。
但是,这已经足够了!
梁笑尘知道,这种生命底线的资本,曾真真切切的推动他登上了众人难及的人生高峰,即便重新来过,一切皆有可能,而且一定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梁笑尘环顾了一下低矮寒碜的房间,竟庆幸而自信的笑了起来——即便是不带异术超能的重生,哥也要玩得风生水起、扬名立万!
眼下,得把彭家辉这小子漂漂亮亮的给治了!
梁笑尘闭目思索着,寻找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案。
等他感到有些口渴,出来倒水时,杨素珍又焦急的问笑尘该怎么办,她说连跟彭家辉碰个面都这么难,自家的抚恤政策还不知道拖到猴年马月才能落实。
笑尘又安慰了一番,说明天上午彭家辉上班时间再去找他。
杨素珍睁大眼睛看着笑尘,不解的问:
“孝诚,你忘了今天厂办的说彭厂长出差去了,明天哪能碰着他呢?”
笑尘冲她淡淡一笑,说:
“妈,别信厂办的鬼话!他们知道我们会再去催促这事儿,事前早都统一了口径的,不让轻易见到彭家辉,像这样故意将事情无限期的往后拖,拖到我们家精疲力竭,自然会妥协,不得不接受他们的折扣条件。”
“哦,他们还有这种心思?”杨素珍听儿子这么一说,还有些将信将疑,“总不至于这个样子吧?那也太坏了吧,他们!但是……明个儿去找的话,你么晓得他们就能让我们碰着彭家辉呢?”
梁笑尘嘬着嘴吹了吹杯子里的热水,喝了几口,然后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母亲。
杨素珍听了后,倒抽一口凉气,而且有些生气,惊恐的望着儿子:
“孝诚,你可不能拿你爸用命换来的钱胡闹啊!要是弄砸了,你爸在地下过得不安生不说,我们这一家子可也就完了哈!”
笑尘赶紧拉着妈坐了下来,立足现状,展望未来,如此这般的又进行了一番耐心的讲解,并拍了胸脯发了狠誓。
这样一来,杨素珍面部表情才慢慢有所舒缓,并按照儿子的吩咐,说她现在就去准备准备。
笑尘朝她竖起了大拇指说,妈,你真乖!
杨素珍没好声气的骂了一句,没大没小的东西,我这心里一团麻,你还在边没事儿似的!然后又恢复了正常语气感叹着,唉,家里有个爷们儿,考虑问题,心气儿就是大些,只希望这事按你的想法真能办妥了。
笑尘说这事你放宽心,就包在你儿子身上,然后说自己有事,也得准备准备了。
他喝完了水,光着赤膊,跑到自家院子里,一直忙乎到吃晚饭时间,倒也真的准备了几个家伙什。
只是,杨素珍怎么也看不明白,儿子准备的这些家什,跟明天对付彭家辉有哪门子关系。
笑尘将那块曾停放过父亲梁秉义尸体的门板一头垫高,形成一个三十度的坡状,用一根废弃的旧皮带,锁扣在门板坡顶的板头上。
在门板的底端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