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当今君上派人到我们军营说:如今民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民众受尽王田遍地、贪官污吏满眼、权贵欺榨这三座大山压得喘不过气来。救民于倒悬即为国士者,诸位作为热血军人,请随我同去做一名救国救民的热血国士!”
“‘国士’二字,在我辈的心目中是多么崇高和神圣,我们当时那个热血沸腾,非亲历者,怎能明白什么叫做铁血豪情,什么是义不容辞,什么是慷慨赴义。生死一笑间,我们那一刻都知道,怎样才算是顶天立地大丈夫也!”
李文听着父亲越说越激昂的话语,他体内竟也有蠢蠢欲动的冲动,似有一股雄壮睥睨天地的心气升起。
未等他冲动不可抑时,父亲峰回路转以沉痛的声音说:“可如今,又将是一个轮回了吗?为什么总是腐朽、反抗、新兴这样无止境循环下去?没有真正的解决方法吗?可叹我翻尽先贤之书,却总找不到要领。”
“我父亲和二哥便是为了推翻旧的三座大山而捐躯,可这才过得几年,世道又开始逐渐崩坏。我为父兄二人不值,不值啊!”
李兴激动起来,以拳撞地,连说着“不值”,双眼泛红,眶中泪珠翻滚。
“爹!爹!你怎么了?”李文心中刚储的豪气顿消,化为惊慌失措。
“没什么,今夜为父想起你的爷爷和二伯,有点失态了,你不用担心害怕。”李兴一咽口水,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后安抚儿子说。
他扫了眼在那手足无措的李田,放缓语气接着说:“我们能怎么办?也不用杞人忧天,事情总有个发展过程的,不可能一下子就变得不可收拾的。真要到那时候,也是要十多二十年后的事了,那时候,你我已老迈,还能做得了什么呢?这个社会没有让我们说话的机会,也只好是静观其变了。只是要苦了李文、李健生他们这一代人了。我们只能祈求上天能给我们带来好的转机吧!当然,能出到力的时候,我必会尽我所能,以尽绵薄之力。”
“我可以做些什么吗?”李田期艾艾问。
“各人有各人活法,每人有每人生活理念。我的理念是宁愿笑着死,也不愿哭着生!”
······
星空下,乡道树根旁,李兴跟李田聊起了国家大事,两人非处庙堂之上,而身处江湖之远,本可独身于国事困顿之外。但忧思于儿孙们的未来,也禁不住愁容爬上脸,可又无从搭力,唯有叹息连连。
同一片星空下,不远处树下的健生娘,今夜却睡上一个好久未有的舒心美梦,正所谓“无知者便是福”,这怎不令人感慨绵绵。
盘脚坐于父亲大腿上的李文,他早忘了做跟自己身体沟通的功课,而是静静聆听着大人间的这些沉重话头。李文虽对大人的话语有颇多不解之处,可他看着心目中伟岸的父亲,都为着意动神摇,而“老黄牛”田叔脸上罕露凝重神色,李文自是感受到的那份沉重,今夜的一席长谈,已牢牢刻入他幼小的心灵中,直到永远、永远···
经过这一夜之后,倔强的李健生在内心对李兴父子的认可程度,已上升到无可替代的位置。再多经几年的交往后,李健生成为了李文一生的铁友及跟随者。直到佛兵事件,李健生都是以生命来支持、追随着李文步伐。
李文要想真正解决世间的许多问题,必然是走上条独特的人生之路,独自在这条无人走过的路上,其中的孤苦有谁共知呢?所幸的是,李文有李健生这位坚贞又无野心,自幼长大,同经风雨的铮铮铁友,让他的人生路平添许多色彩。
当然,经此一夜后,健生娘的病并没有霍然而愈,但是病情却真给大大稳定下来,不再有深受刺激的状态出现,不再会独自夜出不归。她虽还不算是个正常人,但儿子的一声娘,便令她笑得如冰雪融化;儿子端给她的饭,可吃的满口生香;让儿子牵着手散步,虽然静静的,但路人都能看得出她的满心欢喜···
这让李田对人生又再生出了许多希望来,他粗犷、老苍的脸上笑容也渐多。
那夜的数天后,一年中月亮最大、最圆的晚上,八月十五夜如期而至。一年中,除却春节、元宵节,这天是孩子们最为兴奋的一天。这天是每家团圆之日,饭菜丰盛不说,家中为晚上赏月备全的糕点、月饼、鲜果也是令人垂涎欲滴。令孩子们最神往的是,在八月十五夜里,村中都要进行一项神秘的活动仪式------扑花园。
这夜的戍时(晚上七点至九点)过得将半,大人们手头工作忙得七七八八,此时他们大多聚于村场上,准备进行八月十五这日的固定节目------扑花园。孩子们也停止了在明晃晃月光下捉迷藏的游戏,都拢聚于村场上,静静的等待看热闹。
这刻,村场中央摆有一香案,案上摆放的香炉里,三支香火刚刚燃起,三缕烟火袅袅升起,慢悠悠的似乎要飘向那高挂的皓月。香案前扑着位有些年纪的大婶,她口中念念有词,趴于那轻吟着长段的歌词。香案后整齐摆有数排桌子,桌上扑着十二位约莫十七八岁的年青女孩。领头的大婶和那些女孩衣着素洁,头发干爽,一望而知她们都已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