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兰,你怎么了?”
听到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后,陈超和王佳珠给惊醒,急忙赶往偏室的女儿闺房中。
“凤兰,没事没事啦,娘在这,你别怕。”王佳珠看着哭得梨花带泪的女儿,心疼不已一抱搂入怀中安抚着。
“凤兰,不用害怕,你平日不很刚强的吗?怎么了,做到什么恶梦了?”陈超边安慰边询问着。
听着慢慢平复下来的女儿说出梦境,陈超二人当然也弄不明个所以然来。陈超一看天色也差不多了,便多安抚凤兰几句后再陪着她起床洗漱,因为今早女儿是要去参加开蒙礼的。
突然,清湾乡的寂静之夜被打破,不是被雄鸡司晨的鸣叫,是四周的村落突然间燃起许多的灯火,及伴随而来的人语声。
也无需奇怪,因为今天是开蒙礼日子,学童要在天未亮之时赶到墟上的蒙院里,等着第一声鸡鸣起便开始懂事以来平生第一个仪式“开蒙礼”。透过儿童们兴奋的喧闹声,大人郑重其事的嘱咐音,就连那给吵醒的家狗们也可感受出:今天真是个重要的日子。
李源家门口,李文和李健生已候在那,两人各手执一灯笼,口中不住急催着:“快点,快点,等下蒙礼就要开始啦!”
今日正是这三伴开蒙之日,李源家较其他家庭搞得隆重多,前半夜其父母已早早起来杀鸡烹鸭,为的是要对天地、祖先祭祀一番,为李源有个好前程祈愿求福。这不,李源家此刻还没完成仪式呢。
并非家家都要如此隆重,依各人所想所需吧,如李文家就没搞过多的繁文缛节,一盘鲜果几碟糕点,拜上几柱香便是了。而李健生家,就父亲李田一人忙上忙下的,加之家底薄,一枝香在祖先牌位前一拜,许个好愿头也算是个交代。
未久,李源家也完成了自家的祭祀,李源在爷爷热切的“‘龟孙’,学学读书,你要光宗耀祖啊!”的叮嘱声中,提起灯笼便要跟在旁急待的二友出发。
李源家大姐李彩玉拦住三人,先给每人手里塞了点小吃,再认真吩咐道:“要参加开蒙礼了,就是说你们都长大了,到了蒙院一定要听先生的话呀。跟其他同学也要团结好。”
三人对这位勤劳贤惠、心灵手巧的大姐素来敬服。三人接过小食,都真心的回答句:“大姐,你放心吧!”便忙不迭地向集墟出发。三位父亲紧随其后,也就一路聊天而去。还好,开蒙日都是选在十五之夜,明月也懂得给这些开蒙的学童们照出条光明的道路来。
“李林,你好偏心啊,你家三个姑娘的开蒙日可没今个隆重啊!”李兴笑着对李源之父李林说。
那是当然,李源可是我家的唯一男丁,就指望着他光扬门户,开枝散叶呢。嫁出的女就如泼出的水,这能比吗?李林心中如是想着,当然有些想法是不好开口明说的,他看眼前面蹦跳着的三小,岔开话题说:“李田,健生今日怎么还穿件补丁衣服呢?我家李源还有些旧衣,回头我给你捎几件。”
“多谢了,但也不必了。男孩子嘛,不是要穷养嘛。让他自小吃点苦头,长大了才不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学会担当、有责任。再说现在天气热,许多人都光膀子凉快呢!”
由李田回答中充满自然的语气,可看出这位男人虽多受生活的压迫困顿,虽未见得内心仍是一片清明,但也未见到有丝毫的扭曲。他虽手茧粗厚,背微弯,但内心仍保留着几份淡然。淡然地承着人生的苦,淡然地辛勤生活着,淡然地盼着生活的转机。
提起此话题,李兴叹口气后接话茬说:“阿田就是这样的人,上个冬天,他还老嚷着要把李文在他家搭床的被子退还给我们呢!”
“去冬,李文说要和健生同床睡,拿了套新棉被过来,但他总共都没过来睡上个两回。兴哥,我想这是你的主意吧?但我们。。”
“哈!哈!哈!这可还真是李文那臭小子的主意!”李兴哈哈一笑打断李田的话语说:“难得这臭小子想了个如此令人难于拒绝的藉口,阿田你就不要太过见外了”
李田神色一沉,感叹道:“俗话说,只有救急,没有救穷的。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这些话是老院长当年教导我们的。说来,真的感激咱乡里的蒙院啊,它让我们穷孩子也学会断文识字,让我们接触到不少做人的道理。”
“是啊,我参加过彩玉、彩霞、彩莲的开蒙,老院长讲话的内容和二十多年前咱们开蒙时的话并无多大变化,但每次听来仍会觉得在理得很,让人回味。”李林对开蒙倒是感觉较深。
“好久没听到过院长的训导了,开蒙仪式这么多年仍在我脑中记忆犹新,老院长的讲话早忘得七七八八,印象中只是觉得他讲得很在理。还好,今日我们又可听听院长的说教了!”李兴遥想往事,也是有诸多的感触。
“转眼二十多年就过去,已到了我们的儿子辈去参加蒙礼的时间,真快,真快!李林,你家大姑娘也要快出嫁的时候吧!”
李田这忙得像头牛的汉子,整天要面朝黄土背对天的,也同样能感觉到时间过得飞快,如白驹过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