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易云昭把花匠的母亲带回警署。
和上次一样,柏皓霖站在单透镜后,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花匠的母亲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太太,有些瘦,身体看起来还不错,她走进审讯室,没看到自己的儿子,就大声说:
“我儿子呢?你们把我儿子怎么样了?快放了他!!”
“你很快会见到你的儿子,现在我们需要你把之前对我们说过的话再说一遍,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正供。”易支昭说着翻开记录本。
“没什么好说的,是我杀了秀云,我掐死了她!一切与我儿子无关!”老太太大声道,没有丝毫内疚。
“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把你女儿的尸体抬到公园?”易云昭问。
“别小看我!我六岁的时候就能独自放牛,九岁劈柴做饭,十一岁就包揽了家里全部的农活儿,生完孩子的第二天就能下地干活儿!比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有劲儿!”老太太两眼一瞪,几乎快喷出火来。
“那你为什么要杀你女儿?”
“那个赔钱货,从小就没少在她身上花汤药钱,前段时间还查出她得了什么痨病,得花好多钱,我们家的钱只够给她哥哥娶媳妇,难不成要我们张家断子绝孙?那赔钱货!”张老太骂骂咧咧地说,“她的命是我带给她的,自然也应该由我收了去!”
站在玻璃后面的柏皓霖心里有了底,这个张老太并没有说谎,她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没有丝毫怯懦和愧疚,在提及她女儿的时候,她表现出了极度的轻蔑和愤慨,这些都不是一个没文化的老太太可以装出来的,但柏皓霖却不认为她一个人处理了尸体,因为在被易云昭质疑的时候,她故意说了很多细节以加强自己的谎言。
这桩案子很简单,张老太是凶手,儿子是帮凶,女儿是受害者,死因是根深地箇的重男轻女的愚昧思想作祟,虽然可憎,但也很可悲。
张老太的态度很干脆,只等她在供述上签字画押这桩案件就可以结束了。就在柏皓霖准备离开时,审讯室的门突然被一名西装革履,夹着黑色公文包的中年男子粗鲁地打开了:
“没有律师在场的情况下,我的当事人所说得一切都不能做为呈堂正供!!”此人三、四十岁,看起来文质彬彬,身上却有一种霸气,言语间带着不容任何人拒绝的强势。
柏皓霖越看越觉得此人眼熟,在记忆里搜索了一番后,他才想起此人叫葛伟华,是一名律师,之前在洪四的赌场外远远见过他一面。
可是一个看起来家庭并不富裕的老太太怎么会有钱,或者说,一个马上就承认自己掐死了女儿的老太太怎么会有这么高的法律意识请律师?况且葛伟华的律师费不是她能支付得起的。
柏皓霖正在疑惑时,一名纤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您好。”
柏皓霖一眼就认出来人是陆亚茗,他向她点点头:“你好。”
与上面见面不同,此刻陆亚茗还穿着TMX学府大学部的学生服,红黑相间的格子衬衣上系着一根黑色的领带,下身穿着同样款式的过膝短裙。
“原来您是警察。”陆亚茗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
“想不到能在这里遇见你,你来警署做什么?”柏皓霖奇道。
“她是把我带大的阿姨,出了点事,我请了律师来替她辩护。”陆亚茗说着望向里面的张老太。
这就解释了葛伟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听他已经一串连珠炮似地向易云昭发难:
“通过诱导询问让我当事人认罪,这些证言根本不能提交法院!稍微有点常识的检察官根本就不会采纳!!因为他知道,官司输定了!”
“我没有诱导询问,是她自己供述的!!”易云昭怒道。
“那我这么给你说吧:这份证言不可能被采纳,也就是说你们必须提交足以证明我的当事人是凶手的证据,你们有吗?”
易云昭有些语塞。除了张老太的供述外,警方还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是她杀了她的女儿秀云。
“既然没有,那你们根本没有资格扣留我的当事人!”葛伟华露出胜利的笑容,他向张老太道:“我去给你办手续,你等一等,我不在场不要对警察说一个字。”
“可是我的儿子还被他们关着。”张老太一把抓住葛伟华的手,哀求道,“求求你把他也弄出去吧。”
“你们有证据证明她的儿子与案件有关?”葛伟华又问易云昭。
“我们已经证实是他抛尸的。”易云昭没好气地说。
“哦?!”葛伟华扬扬眉,“尸体是在哪里找到的?”看来他接这起案子接得太匆忙,还没来得及看有关的资料。
“公园。”
“公园地广人多,你们怎么就能认定是他做的?”
“我们查到他用的推车与抛尸地的轮子印是一致的!!”易云昭大声道。
“你儿子的职业是?”葛伟华问张老太。
“花匠,在公园里做工。”张老太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