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直接扇她两个耳光,已经是余罪人品发挥最大的极限了。难道还期待给她同情和安慰不成?
“带我走吧。”楚慧婕抹了把泪,像是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心。
“去哪儿?”余罪异样了。
“我是个贼,把我抓起来吧,我去坐牢,和我哥哥们一起坐牢,那怕是出不来,我也认了。”楚慧婕道,泪眼眨着,看着余罪,似乎在看被她挠过的地方,慢慢地启齿又道着:“你一直在找我,不是吗?抓我走吧,我们两清了。”
“我还真恨不得把你抓起来痛殴一顿。不过不是因为你是贼。”余罪睥睨地道着,他伸伸手,想抚一把那泪眼朦胧的脸,下意识的动作,不过伸出来又僵住了,然后又缩回来了,叹着道:“你选的路又错了,黄三是舍了身家换了个结案,他想保什么你难道还不知道?他想保着的是让你们别再像他那样过半辈子深牢大狱,别像他那样遭人唾弃,他拼了命把你们领上正道,你又想回到老路上去?”
“可是我……”楚慧婕胸前起伏着,悲恸不能自已。
“你偷到的,比你丢掉的更多,这个惩罚看样足够了。”余罪轻轻地道,默默地走着,旋即又回头道着:“我已经不在反扒队了,漏网一两个毛贼,不是我的责任。”
一言已毕,信步而走,走了不远,余罪回头时,楚慧婕抽抽答答地,就那么傻傻地跟在他背后,他走,她也走;他停,她也停。余罪回头,想说句什么,却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有些事很无语,有些事也很无力。
到了门口,一辆天蓝色的豪车泊着的地方,车门洞开,下了一位拄着单拐的年轻人,在喊着慧慧,一瘸一拐,向楚慧婕走去,余罪一下子明白了,这是照片上没有见过最后一个人,那人在同一时间惊得怔住了,似乎被余罪凶狠的眼光灼到了,惊恐地站在原地,像被人卡住了脖子,两眼直凸,喘息深重。
“哦,这是小儿麻痹的那位吧?”余罪又走两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围着这人打量着,那人紧张地看着余罪,哆嗦地道着:“余警官,我……”
暗地工作做了不少了,他知道面前这位恶警是谁,果真很恶,余罪转了一圈,嗤笑着道:“黄三真是瞎了眼了,养了你这条白眼狼。”
“余警官,有话好说,我是信远招投标代理公司的经理,申均衡。”那人掏着名片,恭恭敬敬递给了余罪。
余罪拿着名片,手指一捻,一扔飘飘而起,他嘴角一抽,脸上的肌肉颤着,就在申均衡觉得手足无措的时候,呸得一声,他下意识地去抹脸,被余罪唾到了脸上,就听余罪恶言道着:“披上张人皮,你他妈也是个畜牲,别犯老子手里。”
嚣张至极的扬言,压得申钧衡尴尬地抚着脸,未敢招惹。他侧过头,走向楚慧婕,关切地叫着慧慧,却不料楚慧婕此时失魂落魄,对他恍若不识,只是痴痴地,傻傻地,跟在那个恶警的背后,远远地看着,那恶警又回头恫吓着什么,楚慧婕掩面而泣。不过又不死心地跟在恶警的背后。
申钧衡摇摇头,上车走了,他知道,最亲的小师妹也不会原谅他了。
没人注意到的是,马秋林在暗处看了很久了,直看着众人皆走,他慢慢地踱步到了黄三的坟前,那么复杂地盯着已成石碑的故人,最龌龊和最高尚的品格都在一个人身上,都是以一种犯罪形式流露出来的,即便已成黄土,他仍然不知道该有一句什么样的定论。
“黄三啊黄三,下辈子我不从警,你莫作贼啊,你看到了,都要遭报应的。”
他喃喃地道着,手轻轻抚过石碑,黯然地沿着来路回去,在路上他斟酌着该对许平秋说句什么,他本来想劝来着,可现在他又觉得没什么可劝的,一个人活得畏畏缩缩、蝇蝇苟苟不难,可活出本真的自己不容易。
那怕是活有余罪,死有余辜,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