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玩……后来我才知道,手指的灵活度,反应速度的练习,是当贼的基本功,等知道的时候,我已经是一个出色的扒手了……我想,爸爸一定觉得我一个女孩子,生怕他身后我再流落街头,才把这些都教给我……呜…”
哭了,手挽,收起了硬币,抹了把泪,侧过脸看着不知名的远方。
“你要是迫不得已去偷,他不会介意你的。不过我想你应该不是。”余罪道,他印证自己的判断,那位老贼果真是洗心革面了,他又问着:“后来呢?”
“后来,他给娄雨辰、郭风,也就是被你抓走的,我的两位哥哥,在福利院做了新的身份,资助他们学了点其他手艺,就在五原安家落户了。”楚慧婕抹着泪道着:“他带着我和另一位在另一座城市生活,寻医,我们两人身体都有残疾,后来也有了新的身份,名字,他其实想给我们一个新的生活的,不像他当了一辈子贼……他看到我们,就仿佛看到他的新生一样……呜。”
此时余罪发现她的残疾在什么地方了,脖子上留了一道寸许的刀疤,声音有点嘶哑,低沉,余罪忽略此节,又问着被淹没的案情:“那你为什么又重操旧业了?”。
“钱!几个月前,我知道了爸爸患了癌症,千里迢迢赶回来了,我们想带他去大医院治病,可他坚持要落叶归根,就回到五原了,就在肿瘤医院附近找了个租住地………我们虽然都走上了正道,可都没攒下什么钱,只有老四开公司混得还不错,可偏偏这个白眼狼舍不得白拿这几十万给爸爸治病……我和风哥、雨辰就自己想办法,反正我们偷过,干这样是轻车熟路……”楚慧婕说着,她凝视着余罪,有点歉意,正是在肆无忌惮地扒窃时碰到这位警察,让她心生恐惧,让她知道了父亲所说那句人外有人的话。
“偷几十万填医院的胃口,难度不小啊。”余罪道,反问着:“黄三不知道吧?”
“他不知道,他除了惯养我,对其他几个人很严厉,小时候,谁要是偷东西让发现,会被绑在门梁上抽一顿鞭子。”楚慧婕道,那些毛病,就是在鞭子下矫正过来的。
“那怎么会去偷外宾的行李?谁揽的生意?”余罪问。
“老四揽的,他知道我有这一手,就掇导着去,我一说,风哥和雨辰都同意,所以就干了……后来我爸知道了,我没敢回去,直到闭上眼……他都不原谅我……”楚慧婕一下子悲恸了,热泪长流着,拉着余罪的胳膊道着:“你相信我吗?我真的不是故意气他……我真的就是想尽点孝心,总不能他养着我们,到送终的时候,我们连医院也把他送不起吧……我也不想偷,可我还能干什么?”
促来的悲恸击溃了楚慧婕,他哭着,在看到余罪根本没有同情的眼光和安慰的话语时,她看到余罪像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盯着他,她放手了,黯黯地坐在父亲的坟前,抽泣着,抹着泪。
余罪慢慢地坐下来了,坐在了楚慧婕的身侧,坐在黄三的坟前,他伸着手,要那个硬币,楚慧婕扔给了他,继续哭着,不过在她无意中看到余罪的动作时,声音一下子哽咽着停了,她看到余罪在举轻若重地操控着硬币,硬币倒立着,在他的臂上、手指上、手背上,慢慢地,以一种笨拙的姿势在移动,而且慢慢地,以一种不可思异的怪异动作在他的胳膊上转了个弯,没倒。继续向回滚动。
很慢、很慢……漫长的像一个世纪,漫长得像余罪那次昏迷中的感受,那是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在那个漆黑的世界里,超脱恐惧之后,就是一种置之度外的宁静……他知道,黄三和身份虽然不同,但触摸过的世界,是相同的。
于是硬币像有了生命,在他的宁静的手指尖上,稳稳的站立住了。
楚慧婕噤声失言了,那是父亲一辈子追求的高度,是她觉得永远不可能达到的高度,她愕然地看着余罪,忘了哭泣。
“你爸教我的,我和他还有差距,我本来做不到,不过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发现决窍了……在你心里根本没有自己的时候,你就能操纵了这些身外之物。”余罪道,说话着,硬币未动,他侧眼看着楚慧婕,把想说的答案告诉她了:“黄三心里根本没有自己,他怎么会在乎身上那点病痛……他唯一在乎的,就是你们,我想他一定把你们看成了他生命的延续,而你们却在最后毁了他的希望……说实话,我看到黄三万念俱灰把自己送进监狱,我恨不得掐死你们几个白眼狼……别说是个把你们领上正道的养父,就是当贼把你养大的爸,也不能让他带着病痛去替罪吧?”
叮当……硬币掉了,清脆地一声响,余罪默默捡起来,他知道,心乱了。
呜声,楚慧婕悲恸地哭了,她在扇着自己耳光,头磕撞在墓前,失声地哭着喊着爸爸,那情形,让余罪也难过地闭上了眼。他慢慢地起身,像是心里放了下一块大石头一样,慢慢地踱步走着,他想,这样的惩罚对一个人足够大了。
蓦地,哭泣着的楚慧婕站起身来,抹着泪,几步追上来,拦在余罪面前,余罪停下了,看着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楚慧婕,不知道该说什么,有很多人办事都能给他一个评价,叫活该!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