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不时地看着老婆,说完了不好意思地问着:“你……是不是又嫌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有点。”林宇婧道,余罪的脸色一黯,她却补充着:“不过要是真逮到只耗子,也不是坏事。”
“看来,老马比你老公强,他说话,你能听得进去啊。”余罪自嘲道。
“错,他自认不比你强,他说啊,每个警察都身有余罪,他选择了逃避,所以内疚于心;许平秋和王少峰选择了漠视,所以他们平步青云;而你选择了面对,注定要活得很艰难,但比谁也坦荡。”林宇婧道。
余罪笑了笑,没作解释,错觉是一种很好的感觉,他喜欢。而且很感谢老马重塑了他这个高大尚的形象,瞧把老婆看得,两眼都是小星星。
“别得瑟啊,过来帮忙……”林宇婧摆着头,余罪赶紧地起身,上前帮忙,两人且做且说,一个烧了一个菜,你的夹生,她的略糊,放到餐桌上时,反倒是老马熬的鸡汤味道最好,两人都不吃菜,光喝汤了,半晌发现时,相视一笑,林宇婧叹着道:“还是爸做的红烧肉好吃。”
一下子触及了余罪的痛处,他若有所思地停筷了。林宇婧轻声问着:“你不会因为有了一个未谋面的亲生父亲,就嫌弃他吧?”
“不是,我有点生气,他居然瞒了我这么多年,不懂事的时候问,他直接就是一巴掌;懂事的时候问,他说早死逑了……我爸有多操蛋,你也领教过了,小时候跟人打架,他明里去赔礼道歉,回头就问我吃亏了还是讨便宜,要讨便宜了,他就夸我,要吃亏,他一准得骂我没出息;我根本就没上过幼儿园你知道不……四五岁的时候,他就教唆我怎么卖水果,一逢着老头老太太,就打发我卖萌,奶声奶气喊爷爷奶奶,人家一可怜,就买我家水果,我给他们拣,一准得拣几个有虫咬的,不好卖的……”余罪道着,哭笑不得的表情,林宇婧也笑了,这一对奇葩父子,那肯定是长年累月炼成的。
笑着笑着,余罪一失声,唏嘘着又哭了,林宇婧愣愣地看着,愕然了,她不知道,这件事怎么会已经百毒不侵的丈夫,变得这么多愁善感。
“…我…也想起爸做的红烧肉了。”
余罪抽泣了几声,抹着鼻子,眼睛红红地,断断续续道着:“那时候家里老穷了,难得吃上一两回肉,每次都是我把瘦肉啃了,爸嚼着那些带着猪皮的肥肉……上小学,每天都坐在水果车子上,他推着,乐呵呵地送我去学校,等下课了,他一准就等在校门口,接我回家……不管别人用什么眼光看我们俩,我都没在乎过,一直认为我这个傻老爸,是天下最好的老爸……我其实没想那么多,就想当面问问他究竟怎么一回事,他悖然大怒,直接砸了我一杯子……他让我滚,让我去找我的有钱的爹妈去,其实他很清楚,李军涛所长说,亲妈回来汾西一次,想要回儿子,你知道他有多操蛋,把我藏到乡下,告诉亲妈说,我死了,还拉了一群果贩子当旁证,极力证明我确实夭折了……好多人都清楚,唯独瞒着我一个人,还特么给我起了个操蛋的名字:余罪……这是李军涛那个混蛋起的名字,好提醒着,别忘了,我是一个逃犯的余孽”
那百般的纠结、犹豫、徘徊,让余罪是如此地难堪,他擦于了泪迹,却擦不去心里的阴影。断断续续地说着,说得清记忆中那些往事,却说不清,上一代那些人之间,有着多少纠葛。
林宇婧轻轻地伸着手,和余罪的手相握,她什么也没有说,静静地陪着他,沉浸在往事中,陪着丈夫唏嘘有声、无语泪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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